秦蘅忍着的眼泪在进房门的那一刻终于忍不住了,眼泪似那决了堤的江水止都止不住。
秦蘅原不是爱哭的人,但奈何心中气不过。她虽从未轻视过红尘女子,但这次她偏不服,一堂堂大小姐何处比不得那女子。再者她竟是被那傻秀才玩弄如此之久,心下更是委屈。
“小姐。”小姐从来没有哭的这般伤心过,东篱一下没了辙,只急的在秦蘅身边来回转悠。
“东篱,你说我哪里比不上那个女子,是我不够好吗?他竟然这样…这样对我。”秦蘅抽泣着,哑着嗓子问东篱。那双原本看人充满温柔的杏眼肿的不像样子。
“小姐,你哪里都好,是那秀才配不上小姐。”东篱捏了帕子给秦蘅擦去脸上的泪,等秦蘅哭累了,又扶她去睡了才悄悄合上门。
秦蘅虽不服但终究是伤了心的。
秦蘅闭门几日谁都不肯见,秦夫人秦林氏来也没强求只在门外安慰了两句,让东篱好好照顾。她知道这丫头倔,等她想通了自然也就好了。
府衙那边韩远的案子温易夕也开始着手调查。
县衙移交的证物温易夕也一一看过,但温易夕并未提审韩远而是亲自去牢里见了他一趟。
监牢黑暗污秽的很,一进门就是扑鼻的腐臭味,温易夕眸子暗了暗径直朝韩远的牢房走过去。
韩远虽被关在牢里但罪未定,官职依然在,牢房条件自然要比旁人好些。
韩远着一身素色衣裳正伏在桌上休息。
“韩大人怎的就这样休息。”温易夕推开牢门道。
“君上!”韩远猛的抬头看向温易夕,心中不觉一震。
韩远当年还是新官状元接受皇帝任命时在朝堂上见过温易夕,两年不见海安君还是当年那副样子,周身带着让旁人止步的气息。
“下官拜见君上!”韩远回过神来赶忙起身行礼。
韩远虽身在大牢,但也听狱卒提起过这次案件的审理人是海安君。
温易夕:“韩大人免礼,本君此次来就是想问韩大人几件事,还望大人如实回答。”
韩远:“君上请讲,下官定当知无不言言无不尽!”韩远目光坚定,他明白海安君为人正直定会为自己伸冤。
“这是织造寺的账本,韩大人看看有什么问题没有。”温易夕拿出账本递给韩远,他之所以避开众人独自来见韩远就是想知道这账本是否被人动过手脚。若真是假账本,开堂公审势必会打草惊蛇,暗处那人一定也会对真的账本下手。
韩远接过账本翻了几页,皱起眉,又翻了几页才抬头道:“君上,这账本…是个假账本。”
“假账本?”温易夕心中了然,但他想听的是韩远的证据。
“君上有所不知,织造寺的账本都是用圈点都是用的上等的老朱砂墨块磨的朱砂墨,颜色偏黄,但这本账上是正红色,老朱砂墨难得又价高,这人未必寻得。”韩远紧了口气,“虽一直由账房先生赵庄管着,但每隔四五天我都要检查账目,督察来之前我查过账没有任何问题。”
温易夕:“那现在真的账本在何处,韩大人可有知道的地方?”
韩远摇摇头,转而又道:“不知道账本还在不在账房,君上可以去问问账房先生赵庄。”
温易夕收起账本问:“韩大人对查出的黑银可有什么要说的。”
韩远:“那装银子的箱子原本是织造寺新到的布匹。那布匹是临渊阁的送来的,下官亲自查验过,没有任何异常,只是布匹为何会变成银子,下官不知。”
假账本,布匹变银子。现在事情正往越来越复杂的地方发展了。
海平和潮生正在马车边等着见温易夕出来就迎上去。
“海平去织造寺找账房先生赵庄,带他到沁雪轩。潮生和我去趟临渊阁。”温易夕将腰间的铭佩交与海平。
江南织造寺现在是重地,海平拿着海安君铭佩才好办事。
临渊阁算是江南布匹生意做的好的,两层的楼阁建在闹市区中,远远的就能看见。
秦府里秦蘅几日没出门也不肯同人讲话,东篱心里焦急的很,生怕小姐憋出什么毛病来。
“东篱,我想吃红糖糍粑。”东篱正在收拾房间突然听见秦蘅沙哑的声音,东篱又惊又喜忙跑去禀了夫人,又替秦蘅梳洗一番才出门。
红糖糍粑只有城东的闹市才有的卖,秦蘅家住的离城东本就不远,再加上秦蘅说想透透气,二人也就没坐马车。
闹市是真的热闹,几家布庄,首饰店,脂粉店都在这一块儿,再加上酒楼,酒肆就更加热闹了。
红糖糍粑是一位老伯在路边摆的小摊儿,之前秦蘅同那秀才一块儿时总爱买。这老伯的手艺好,生意自然也就好。东篱见排队的人还有不少,这大夏日的,人又多,热得很。四下张望,选了块在自己视线内的阴凉地儿让秦蘅休息才放心去排队。
这闹市吸引人的东西实在是多,秦蘅见东篱还在排队,估摸着还要有一会儿,心想着就去前头的店买点儿东西也要不了多久。
秦蘅想着,却忘了知会东篱一声。
秦蘅走了一段距离,抬头看看天心想这太阳怎么越来越烈了,秦蘅头上渗出密密的汗珠,胸口闷闷的有些透不过气,还隐隐作痛。秦蘅走几步越发难过,心想回去找东篱,一转身视线也模糊了,只见着眼前一马车重着影朝着自己驶来,眼前一黑,不省人事。
潮生驾着车在这闹市,人流大,车走的不快但是突然晕倒的秦蘅还是吓的让潮生猛的勒住马,车里的温易夕抓住车窗稳住自己,伸手掀开帘子就听潮生说:“主子,好像是秦小姐晕倒了。”
温易夕看着倒在路上的秦蘅心猛地一紧。周围已经有人围了过去,温易夕下马,打横抱起秦蘅,上车一气呵成,最后朝外说了句:“回沁雪轩!”声音冷的要命,潮生也听得紧张的要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