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却道乔郎声声情

不在意若然和段梓玥的恨妒,不在意廖纾竹不屑地嗤之以鼻,更不在意世人的非议。南粟在收到圣旨时,是异常的平静,就像是早料到的结果,波澜不惊,依旧我行我素地过着日子。

“秋风起,夜半凉,谁在点灯梳妆,独守闺房,等那醉于朱唇玉枕的负心郎,盼来归,思来去,终是情错付,难断魂……”

月明星稀,登上许久未见的戏台,唱着少有开口的念郎情,南粟依然熟练轻巧,不曾被岁月遗落。挥动水袖间,仿佛回到戏院,大雪飘落,独身站在腊梅花下,飞泉鸣玉,细语侃侃。

此时南粟孤零零地矗立在凤祥宫的露天戏台上,月光洒落在她的睫毛上,对晚景,伤怀念远,新愁旧恨相继。

“认识你这么久,除了皇祖母的生辰宴,我貌似从没有好好听过你的戏。”乔思静静听完南粟的独角戏,从暗处走出,开口说道,“却不知,为何如此愁绪满怀。”

南粟一笑百媚,下了台。

“你的脸好了。”乔思望向南粟脸上淡去的疤痕,放下了心。

南粟定定地瞧着乔思,眼中涌动着不明的情愫。

“梦随风万里,寻郎去处,又还被莺呼起。在民间,姑娘家都会唤自己心上人为‘郎’。”南粟走到乔思前,笑道,“如果太子行走于世间,必少不了被叫‘乔郎’。”

乔思轻皱下眉,今晚的南粟与平常很不一样。

“你可是在想沧笙。”并非疑问,而是肯定,乔思不喜这样的南粟,显得薄情又疏离。

“你想多了。”南粟正色道,“我早已断了对他的情愫,就不会再沉迷其中。”

南粟深深地看了眼乔思,继续说道,“太子可是有想听的戏,南粟今夜唱与你听。”

乔思摇摇头,直视着南粟,“我想听你叫我乔郎。”

“什么?”南粟以为自己听错了,又看着乔思不像在开玩笑,心下也了然几分。

“乔郎。”

头一次见南粟似水柔情,温声细语,乔思听红了脸。

“想不到当今的太子,竟是情窦初开的少年郎,不过是寥寥两字,也会如此害羞。”南粟捂嘴笑出了声,如银铃般悦耳,随即顿了顿,开口说道,“奴家只不过是一戏子,难登大雅之堂,太子殿下,还是勿有过多想法。”

“我要是不呢?”乔思反问道,“在我的印象里,你可不是会贬低自己的人,难道你真的已经讨厌我到这种程度了吗?”

南粟不语,背对着乔思的脸庞上没有丝毫的波澜。

乔思长叹一口气,抬头看向空中的圆月,恰逢玉盘倾散美好团聚,当似那河旁放灯的夜晚。

“南粟,那夜河畔边,你合眸祈愿,我也跟随着你,许下了心中誓言。”真情流露,情深意切,他从背后抱住南粟,“吾盼永伴汝身,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去巫山不是云;吾愿连枝共冢,天涯地角有穷时,只有相思无尽处;吾亦死生契阔,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

南粟缓缓回身,泪眼婆娑,颤抖的手抚上乔思的脸。她挣扎过,怨恨过,但在乔思这一番话中,她内心的纠结显得苍白无力,一切都不再那么重要。

“你会后悔的……”南粟对乔思道,更是对自己说。

“我不会。”乔思肯定说道,“我不怕万劫不复,就怕无法与你相濡以沫。”

“最是无情帝王家,怎可会有至死不渝,天长地久!”

“我会证明,我这个太子,也不太差。”乔思深情道,“我心悦于你,心甘情愿。”

南粟回抱住乔思,靠在他的怀中,就在此刻,抛开一切,不想不念,不怨不悔。

月下美人多娇媚,如玉公子付真心。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

“啪!”响亮的声音打破彻夜的平静,突兀又泄愤。

“你到底要闹到何地步!”沧笙大怒道,“大闹御花园,蔑视皇威,逾越太后!你可还有半点朝廷命妇的样子!”

段梓玥不可置信地看着沧笙,她怎么都不会想到,沧笙竟会打她。

“你为了那个贱人,竟然打我!”

“贱的人是你!”沧笙没了往常谦和风度,怒不可遏。

“还不是因为你心里有她!”段梓玥也哭着大喊道,“一直以来,我有的只是名分而已,你可曾真心待过我!平日里对我敬而远之,甚至冷淡入骨,我不甘心!都是她!要不是她的出现,你我又怎会如此!她该死!”

“你!”沧笙指着段梓玥的鼻子,“你简直是不知好歹!”

段梓玥苍凉一笑,从地上爬起,拖着崴了脚的腿,颤巍巍地走近沧笙,近乎疯狂,狰狞可怖的面孔上带于沧笙无尽的陌生。

“我可是划了她的脸,你是没有看到,那张脸上有了伤口,是多么的大快人心,令人爽快!”段梓玥大笑了起来,随即又失望道,“就是可惜,没有毁了那张脸!”

沧笙怒火中烧,抬起手又是一巴掌扇了过去,段梓玥没有反抗,她很满意沧笙这种反应,既不能风雨同舟,白头偕老,那他也别想好过!

“你若继续执迷不悟,这个夫人的名分,你也别想再拥有!”发疯的段梓玥让沧笙更加厌恶,他不想再与她继续说下去,甩袖离开。

“夫君可有知晓,皇上要把那个贱人配于太子。”段梓玥幽幽地看着沧笙,开口说道,“夫君惦念着太子的人,说出去也是令人耻笑,难逃其咎啊……”

沧笙停了下脚步,却没有过多反应,只冷冷地留下了四个字。

“好自为之。”

“夫人!”丫鬟见沧笙走远,赶紧上前扶起段梓玥,“夫人没事吧?”

“没事,能有什么事啊。”段梓玥去双眼空洞,一侧的脸肿得通红,“早就该习惯的,不是吗?早就该明白,他自始至终没爱过我,不过是是为了名利地位才娶我。是我不愿看清真相,沉迷梦中,不愿苏醒……”

倘若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等闲变却故人心,却道故人心易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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