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爸,我们今晚会饿死吗?”
五岁的小宝哭问。
“不会!等到妈妈回来我们就有吃的!”庄生抱住了小宝。
“妈妈去了哪里了?”
“她去看她的奶奶了。”
白炽灯下,翠峨正在挨她父亲的训斥。
朱来福骂道:“庄生已经够穷了,你为什么还不离婚?咱家也穷,你离了婚。还可以找个有钱男人嫁了,我还能再拿到十几万的礼金,翠峨,你咋想不清楚呢?”
翠峨看着满脸市侩铜臭的父亲,苦笑:“为什么你要逼我离婚。逼我嫁有钱人,难道钱对你来说就那么重要!哪个男人愿意掏十几万的礼金娶一个二婚的女人,还带着孩子!”
朱来福说:“小宝这个种,你可以不要,反正你年轻又漂亮。就算离婚了你也是抢手货,我很看好你的,你是我朱家的摇钱树!”
等朱来福训斥完,翠峨问道:“这光景你不是应该在村口吗?”
按惯例,朱来福这光景应是在村口和寡妇们闲聊的,也就是聚众吹牛。
朱来福叫道:“我听过路人讲,我闺女回来了,那我十桩事也要丢了十一桩,也要拼着命赶回来。”
“我回来是要钱的,你要还点钱给我们。”
“啥钱?老爸我养你这么大,多不容易?到你家拿点钱算得了什么?”朱来福急得直跺脚,直恨女儿翠峨不争气。
“你已经不是拿了,是属于偷了,我们家现在连买米都没有钱了。”
“你男人不去上班吗?他一个月的工资会少吗?是他自己不肯去而已。”
“亏你还有脸说,你和庄生的父母一样,都经常跑去问他要钱,还要在他公司门口堵他,害得他失业,你让他怎么办?”
“你男人不是项目主管吗?又有技术在手,就是失业了,也可以再找。”朱来福满不在乎道。
“可是你得拿点钱给我们救急,难道要让我们不要吃饭?”翠峨骂道:“到他公司里向他要钱,等于就是敲诈了,再又到我们家里偷钱,这十几万是我们这几年的积蓄,你多少要留点给我们。难道你要我和庄生,还有小宝饿死吗?”
朱来福抵赖道:“你家怎么可能没钱?庄生的父母家没钱?”
“庄生从小跟他奶奶相依为命,奶奶死后,他自己就像孤儿似的长大,就等于是无父无母的人。他能长成这个样子,已是万幸。他与父母从来不来往的,他也不认这个父母,父母也不认这个儿子。从我跟庄生在一起的时候,你就一直都知道。”
“庄生的父母家里要拆迁了。我建议你们跟庄生的父母复合,到时候庄生也可以拿到一套房子,那就是100多万人民币呢!”朱来福想了想,便说:“到时候,你再把钱全部给我。我拿100万,你拿几万零头!”
翠峨说:“这不可能,庄生就是饿死,也是不会和父母相认的。他的父母害死了他的奶奶。对于庄生来说,已经是血海深仇了。”
“那你要怎样?”
“你至少拿5万块过来,给我们度过困难期!我们家买米都没钱,上次小宝发烧挂水都没钱。”
“钱真的没有了。”
“那钱去哪里了?”
“我去放高利贷了,但是拿我钱的家伙,突然跑了,我也正急着找他。但是你也别急,等过几天,老爸我的钱就回来了。”在朱来福的眼里,他偷的钱,仿佛就原本是他的。
“啊?你把我们的钱,去放了高利贷。那是我们五年的积蓄。”翠峨顿时天昏地暗。
“小财不出,大财不入。老爸也是想发财,谁知道是马失前蹄,拿我钱的家伙,不靠谱,深更半夜就跑了。老爸也正在托人,打听那家伙的消息。老爸一夜丢了十几万,也心痛。”朱来福只要偷到钱,不管是不是自己,都把自己当作是钱的主人。
“那我们全家这个月的生活怎么办呢?”
朱来福耍赖道:“你别盯着我,你们朋友多,没有亲人,可以有朋友,开口再向朋友借个一千或是八百的,先渡过这个星期再说,日子慢慢就过出头了。像你这样愁眉苦脸的,日子就没指望了!”
翠峨见与朱来福谈不妥,就沮丧的奔去自己的姑姑家里。
她姑姑家住在桥那头,是刚拆迁的,盖了新洋房,翠峨料想,兴许她家里还有点余钱,去她家里借点钱试试看。
姑父是拉黄牛的,在车站附近专宰过路客。见到翠峨上门,满腹不高兴,问:“翠峨,你来我家干什么?”
“找姑姑的。”
“她在屋后洗菜!”
姑姑也五十多了,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都是向着自己老公的,对着翠峨一家的感情也淡了下来,就是回娘家的次数也逐年减少了。一晃这岁数,几乎与朱来福,都是常年不见的。
“你今天过来有什么事?”
“姑姑,我想借点钱!”翠峨吞吞吐吐道。
“你奶奶快死了,我不是出了一千块吗?怎么着,家里又死人了,缺钱办丧事?”
“我家里是有急用,需要一千块,八百也行,我会尽快还上的!”翠峨急得口齿不清!
“你老公在公司不也是个小官吗?怎么会没钱用,需要借钱!”
“钱都被我爸偷了,他去放高利贷了。”
“那也不能找我借钱,我又不是沈万三,我家也是穷人,我家的钱都被用在这新房子上了,现在巡捕房又严打,你姑父已经好些天不敢出门拉客了。我们家里现在连50块也拿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