旅行有时比坐办公室还累,因为当你平时都不动弹,一旦某天突然动弹多了,就会很遭罪,她就是属于这种情况的。
第二天两人从天门山下来的时候,她的腿早已抖的不成样子了。
看不过去她的惨状,陈蕴森在她面前蹲了下来,“那边有个石椅,我背你过去坐一会吧。”
事宜从权,柠青十分果断地接受了他的好意。
他将她背起来的时候,身旁的一个女孩突然朝他花痴了起来,而那女孩的男友,他的眼神看上去竟有一丝幽怨。
柠青舒服地靠在他宽厚的后背上,有些昏昏欲睡,“你听见了吗,你是罪魁祸首,他们因为你都快吵起架来了。”
陈蕴森未说话,背着她又走了一小段路,她开始有些于心不忍起来,“你累不累啊,要不要放我下来?”
“还好。”
气息如此平稳,体力可真好啊,又过了一会儿,陈蕴森终于在石椅旁将她放了下来。
四周静寂无声,但有凉风轻轻地吹拂,他们就这么坐在石椅上,静静欣赏起山下的风景来。
“懂得欣赏的话,哪里都会是美的,这山下的风光,未必不比山顶的好。”陈蕴森淡淡说道。
她抬起目光看他,见他此刻眉心舒展,正神情放松地望着远处。
置身于这远离城市喧嚣的山水之间,看草木虫鱼也好,看碧水蓝天也罢,都会让人轻易忘却烦忧,不知不觉地沉溺在眼前的宁静里。
“柠青。”
陈蕴森突然转头轻唤着她的名字。
“嗯?”
他却突然欲言又止,改口道,“没什么,走吧。”
“去哪里?”
他将她从石椅上扶了起来,望着前方下山的路,“我们抓紧点时间,说不定今晚就能看到古城的夜景了。”
沐浴着夕阳余晖,他们回返住处收拾行李。
事先预定好的古城客栈就在沱江边上,坐在阳台上就能看见依着古城墙静谧流淌的沱江水,还有立在沱江之上的吊脚楼。
洗漱安顿好之后,柠青静静地坐在阳台的摇椅上。
这个时候,要是来点小酒,再来一叠小菜……
呃……
确定是敲门声之后,她起身去开门。
“我刚刚下楼的时候,客栈老板送了一小坛他们自酿的米酒给我,还顺带送了一盘他们自炒的花生米。”
柠青调侃起他来,“这家客栈的老板是个漂亮的女人,这又是送酒又是送小菜的,该不会是对你有意思吧?”
蕴森失笑,“这就不得而知了。”
“酒呢?”柠青看着他。
“在我房间里。”
“那去你房间喝酒吧。”她提议道。
“到时候你喝醉了……”陈蕴森突然说。
“什么?”
“我会对你欲行不轨的。”
这人明明君子品性,却说这种话,是想吓唬谁呢。
她径直往他的房间去了,陈蕴森被落在了她身后。
他的房间能看到的景致和她的那间差不多,不过现在倒是多了一叠花生和一坛小酒。
“这酒后劲挺大,你别贪杯。”陈蕴森好意提醒她。
“知道了,我就只喝一点点就好啦。”说完,她将一颗花生米丢进了嘴里。
明明酒量不佳,遇到好喝的酒她又偏偏习惯性贪杯,渐渐的,她的思绪开始空泛了起来,话也变多了。
“偶像,你碰过壁吗?”
“嗯?”
“应该没有吧,有钱人家的孩子能有什么烦恼,都不用为生计奔波。”
陈蕴森看着她,感觉她喝了酒以后有些多愁善感。
“你知道吗,我刚入审计这行的时候,去企业给人审计,他们看到事务所派了个年轻的女人过来,就以为你好糊弄好欺负,酒桌上还非要你喝酒。”她说着说着声音渐渐低了起来,“其实我有些酒精过敏的,喝过量皮肤就会很痒,小酌怡情,喝的是情调,酒桌上的那种饮法就很令人讨厌了,但是又拒绝不掉。”
“初入职场,多些历练,吃点苦头没坏处的。”
“我也这样开解我自己,可年轻女性在职场可不止有这些困扰,有一次,有个企业老总特别不老实……”
“他对你做什么了?”
陈蕴森的声音里已经有些动怒,俨然不似之前那般安静温和,柠青被他突如其来的反应吓了一跳。
“他就是喝醉了想轻薄我,不过被及时制止了。”
“哪家企业?”
“不记得了,我只审过一次,次年应恒舅舅就和那家企业终止审计约定了。”
这酒的后劲果然是大了一些,摇椅就这么晃着晃着,感觉困意已经袭来,她慢慢地窝在摇椅上睡着了。
陈蕴森心疼地看着她,俯下身,轻轻将她抱起,走到门口时,忽然想起她进他房间时的那个眼神,犹豫了一会又往回走,将她轻放到了床上。
她就这样穿着睡衣进他的房间喝酒,明明几月之前,他还刚向她表明过心意,喝酒之前,他更提醒过她,他有伺机对她图谋不轨的想法。可就是这样,她现在依然能放心地睡的这样沉,被人抱起来了都未察觉。
他在床沿边上坐了下来,认真地看着她。
当君子如何,不当君子又如何。
六年前,从垂影湖畔对她钟情开始,兜兜转转数年时间,等她和顾桥分手,等她忘了顾桥,时间真的太难挨了,何时才能是尽头。
可如果不当君子呢?
夏日里的夜风吹进了房间里,他慢慢地靠近她,直到鼻尖触碰到她脸上的肌肤。
他蹭了蹭她的脸颊,低笑了一声,不做君子,好像也很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