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蕴森并未顺着他的话继续，反倒直言起公事来，“莱州的审计项目多亏李总从中帮忙，安和才能拿下，我着实欠您一个人情。”
人情可是最难还的东西了，事务所之间的竞争果然远比想象中的激烈，她扭头看他，倒是想明白了一些事情。
如今的南信资本是由陈琦森全面接手的，而他则是自己另起家业，相当于是扩展了一个新的经营领域，但这个领域对南信资本来说，又不是毫无相关，反倒有些相辅相成的作用。
人立于世，要想永处于不败之地就不能只开辟一条退路，这就和投资时不要把鸡蛋全部放在一个篮子里是一个意思，说到底都是在规避风险，说起来，陈蕴森这么辛苦地经营安和，也许有些未雨绸缪的筹划在其中。
和那位李总寒暄完毕，陈蕴森看她神思游移，便开口问道，“在想什么？”
她回神来看着他，摇了摇头，随后指向不远处桌台上放着的糕点，“肚子好像有些饿了，我从下班到现在，滴水未进。”
“真可怜！”陈蕴森说完拉起她的手，往那方盛置糕点的桌台走过去，边走边道，“刚刚谢谢你给我解围。”
解围？
她疑惑地看着他，“难道那位李先生帮助安和争取莱州的项目其实是另有所图？”
“不然呢？”
柠青突然脑洞大开，俏皮笑道，“他该不会是想把自己的女儿嫁给你吧。”
陈蕴森突然对她笑了笑，“也许他正有此意也未可知。”
“这样我今晚算不算功德圆满了呢？”
“也算发挥了一定的作用吧，继续好好表现。”
“什么叫只发挥了一定的作用？”
“欠的人情总归还是要通过其他方式去偿还，人家总不会无缘无故帮助你的。”
“也对。”
--
酒会大厅一处安静人稀之地，顾桥站在窗边，静望着窗外有些出神。
“咦，窗边的那人是谁啊？”
陆明对女士回道，“那是柠桥科技的老板，顾桥。”
“柠桥老板？”女士惊讶道，“倒是有些耳闻，柠桥这几年发展的很不错，没想到老板如此年轻。”
顾桥的听力本就不错，听到他们谈论起自己，倒也不甚在意，毕竟他也没有多少谈资可供他们闲聊。
“其实柠桥当年也是借力南信才起来的。”陆明突然说道。
女士看着顾桥的背影了然般笑了笑，“我还纳闷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呢，原来是南信参投了，不过看柠桥今日的规模，陈总眼光还是不错的。”
“琦森那小子眼光是不错，但说起投资柠桥，倒是跟眼光好不好没什么关系。”
提花的帘纱被顾桥用手指紧紧地抓着，指节泛白，方才那股云淡风轻的随性已经顷刻间不复存在。
女士听后意外非常，便继续追问起来，“这其中还能有别的原因？”
“当年蕴森出了车祸，那个时候刚好是琦森接手南信，他和老陈在很多理念上都不太一致，接手南信后便大刀阔斧地更改了很多之前定下的决策。”
怕被外人误会陈家内部不睦，陆明突然住了嘴，将牵及当年车祸的起因草草略过，只说道，“总之阴差阳错的，蕴森这小子那日偏巧坐了琦森的车，就出事了，刚巧有人经过，一条命才捡回来的。”
陆明言罢，眼眶已经有些湿润，半哽咽着继续说道，“蕴森这孩子小时候在我陆家住过一段时间，我拿他当自己孩子疼，如今讲起那场九死一生的车祸，仍是心有余悸。”
“小陈总福大命大。”那位女士安慰他，“然后呢？”
“那个救了蕴森的姑娘无论如何不想要任何回报，偏巧她当时正为了柠桥来向南信寻求投资，蕴森也不知怎么的就知道这事，便跟琦森说了，说她既已打算和顾桥结婚了，投资柠桥也算间接将人情还掉了。”
寻求多年的南信无故投资柠桥的真相竟是如此，他从窗边回身，望向宴厅光线最亮眼的正中央，陈琦森就站在那里，那是他一直以来心生敬畏的人，其实当年也是问过的，问他投资柠桥的真实原因究竟是什么，但陈琦森只是告诉他，看好柠桥未来的前景，倒是只字未提过还报柠青恩情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