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溪边遇刺

过了朱红的宫门,走进这华美壮丽的亭台楼阁,错落有致地分布在天子的故园,这瑶池修缮得更是巧夺天工,是勾如在西夏从未见过的。

慢慢跟随着玉沚垣踱着步子再深入,到这偌大的皇宫正中心擎天殿殿宇之内,勾如内心不知道为何些许紧张了起来,旁人与她讲话她只是机械地应了应,耳畔传来嗡嗡不断的声音,只有那清脆婉转的鸟啼声听得真真切切,心中平添了几分宁静。

乍一看这殿宇与外面的殿宇无太大差别,仔细一观量,金黄的颜色成了主色,与青黛色的砖瓦交相辉映着,九五至尊的压迫感扑面而来,细节处富丽堂皇到让人挪不开眼睛,想必是花了不少银两……

月勾如若有所思,揉了揉鼻子才发觉——中原人都如此败家的吗?连墙壁都要镶金子……

一边抬手用指腹细细摸着下巴,一边将自己心里的小算盘打的噼啪作响。

如果真的与国师成了亲,自己是不是也得禁锢在这金碧辉煌的牢笼里?

不,只有西夏的草原,才是我的归宿。

“臣叩见陛下。”玉沚垣兀自礼拜,头微垂下,背脊挺直,十指攥住一掀长襟,正一品的月白色仙鹤官袍逆光飞扬,头顶并不是玉冠而是朴实无华的一顶乌纱帽,耳鬓间的几缕青丝随风摇曳多姿,在白皙肤色的映衬下格外动人心弦,硬朗的身条为文臣的形象带了几分英气勃发,虽说官服加身,却也似九天玄仙般摄人心魄。

勾如思绪渐渐被拉回,呆呆得望着眼前谪仙般的男子,久久不能回神。

这中原男子,真的和西夏男子不太一样,即便是不一样,没有西夏男子健壮高大的身材,浓眉如鹰般犀利,却也是别具一格的俊逸非凡,勾如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脸,好像……都没有他的皮肤好。

不禁内心腹诽,一个男人,为何长得如此好看?

玉沚垣眼瞧着勾如走神的模样,有些不悦,微微蹙眉,脸上的神情严肃,不待她反应过来,将她一把拉下,双膝一软,跪在皇帝面前。

“玉爱卿不必多礼,这位就是西夏来的七公主吧?”皇甫靖冲他摆了摆手,随即和蔼地一笑,面色却是不易察觉的晦暗。

勾如有些慌张的死死扣住衣角,想着身后有文武百官上百人一齐望着她,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要说些什么,脑子发懵:“回陛下,臣女奉父王王之命特来糸朝和亲。”

玉沚垣一听这话,无奈扶额,在内心不断的叹气,这傻姑娘是怎的快活的过了十几年的,这脑子如果在朝内,说话这般没规矩,怕不是已经死了上百次了。

皇甫靖却是很出人意料地并没有一点不开心的模样,依旧笑呵呵地念着:“七公主说话真是坦率真诚,少有人能如此真性情了,好,既然如此,朕也做个顺水人情,秦公公,拿纸笔来。”

秦公公眉眼一扫,身旁一个不起眼的宫女连忙递上来笔墨纸砚。

“奉天承运,皇帝昭曰,兹闻西夏王臣之女七公主月氏娴熟大方,温良敦厚,品貌出众,太后与朕躬闻之甚悦。今国师年已过弱冠,适婚娶之时,当择贤女与配,一切礼仪,交由礼部与钦天监监正共同操办,择良辰完婚。布告中外,咸使闻之,钦此。”

月勾如虽心中有不忿,觉得自己竟然这么草率的就嫁了,但是皇命难违,况且自己是一国公主,万万不可驳了脸面,“臣女遵旨。”低头叩首,双手接旨,一切都尘埃落定,无法更变了。

黄昏一刻,残阳如血,瑟瑟秋风袭来,月勾如不禁有些哆嗦,摸了摸自己的双臂,却发觉身上倏地一重,扭头不解,却发现如玉般的十指轻轻搭在她的肩头,耳边传来温润的嗓音:“天凉了,公主切记加衣。”

话毕,玉沚垣向她微微勾唇一笑,残阳染上他泼墨般深邃不见底的狐眸,闪烁着别样的光辉,是勾如,看不懂的神色。

勾如稍稍点头,并未在意他的脸色,心里絮絮叨叨,这国师大人,看起来也不是那么只可远观不可亵渎。

心下一暖,对他的视线又柔和了几分。

勾如不曾知晓,此时此刻对她和颜悦色,如秀玉般柔和的男子,是权倾朝野的国师大人,是狠戾决绝的玉沚垣。

国师府。

“下月初三完婚,你可有异议?”玉沚垣摩挲着手中一串精雕花纹繁丽的佛珠,颗颗圆润细腻,手感宛如上好的羊脂玉一般,闭目说道。

勾如摇着头,眼神被外面一片月色将泻所吸引,心中悠悠的叹息,此时的西夏,或许在举办一年一度的赛马节,自己每年都要去抢魁首,却不知今夕,又花落谁家。

鲜衣怒马,才是自己真正向往的日子,望着玉沚垣孤绝颀长的背影,轻声说:“我可以出府骑马吗?”

“可以,我正巧也无事,一齐去。”玉沚垣抬起眼,与她对视,眸底平静无波澜。

月勾如点点头,招呼着袭月过来,随国师大人轻手轻脚地出了府,到了郊外无人的小溪旁,波光粼粼,在月色的照耀下更几分幽静怡人。

“国师大人,你为何要娶我?”月勾如一路无话,到了溪旁一手揉搓着一根狗尾草,一手在地上画着圈圈,心中疑虑涌上,怯怯地问了一句,却又暗自后悔,自己哪壶不开提哪壶。

玉沚垣挑了挑眉,觉得小丫头提这个作甚,抚了抚自己大拇指上的玉环扳指,思量半刻,道:“我娶你当然是仰慕你。”

“真的?”月勾如侧脸,眉目间带了喜悦,粲然一笑,白皙的小脸顿时弥漫开来绯红,像是初熟的红苹果。

“你不信我?”玉沚垣反问,轻笑一声。

勾如连忙摇摇头,嘿嘿又笑了几声,戳着地上火红的落叶,心情好极了。

霎时间,一阵凌厉无比的刀式向勾如袭来,勾如心下大惊,连忙躲开,刀锋无眼,利刃偏偏擦过她的侧脸,留下了猩红的血印,一滴滴落下,顺着衣襟流入内裳,刹那间被染红一大片。

“主子,有炸!”追风怒喝,冲着蒙面的黑衣人挥舞着长剑,与他缠斗在了一起,袭月赶紧将月勾如扔给玉沚垣,起身加入这场血斗,双拳难敌四手,对方人数太多,玉沚垣寡不敌众,只得驱马而走,跑向与刺客相反的方向,一骑绝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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