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绯不是没被这么碰过。
可与上次在“汀兰”不同,此刻钟时暮也毫无防备,因此看起来,甚至比她还要惊讶。
但惊讶不过一瞬间,他就收了魂。
“走。”说着站起来,率先往门口去,步子竟莫名有些急促。
宋绯低头去拿鞋子,脸上却忍不住发笑。
出了房间,挑空走廊横贯眼前,栏杆下方就是沙龙,听声音,应该正进入高潮时段。
宋绯从小“坏事”做惯,对怎么躲避人群驾轻就熟,因此把钟时暮一拉就往墙边贴紧。
钟时暮奇怪:“你这是?”
“嘘!”宋绯要他闭嘴,警惕地看了看四周,才又看着他道,“放心,我对这种事情熟得很。”说着,使劲板直肩颈和腰,一字步往前慢慢走。
钟时暮愣在原地,没动。
宋绯几步后察觉出来,回头:“走啊。”
可钟时暮的表情更奇怪了。
她叹了口气,小声里带着点咬牙切齿:“我们不能被人发现,要保持视觉死角。”
这很难理解吗?
钟时暮却无奈:“你以为是拍电影吗?”说完,迈步到前面位置,不带任何刻意地一站,然后冲她伸手。
“还是跟我吧。”
不过,钟时暮还是真有两把刷子,单靠宋绯语焉不详的方位描述,很快确定了地方。
两人走到附近,宋绯却停下:“你站我后面。”
钟时暮:“你要自己解决?”
她郑重道:“本来找人就是我提出的……别废话,抓紧时间。”
说着,咚咚咚敲门。
里面倒很快有了动静,可惜脚步走近的时候,突然稀里哗啦砸了一串声响,其间还夹杂着争执。
宋绯眼神一变。
那声音,与她在露台听见的一模一样,也更为清晰。
是江晴音!
宋绯顿时急了,正要再敲门,没想到钟时暮直接把她拽到身边,接着抬脚一踹。
门被轰然踢开。
她呆住,钟时暮只扫来一眼,就率先走进去。
迎面有人扑来。
“小心!”宋绯惊呼。
可钟时暮却啧了声,闪身再伸手,就将对方轻松撂倒,也不给爬起来的机会,直接砍在那人颈边。
然后,他转着手腕,回头问:“还不进来?”
宋绯却定定看他,目光里带着些不自知的怯意。
她从未见过这样的钟时暮,平静里滋生着暴虐,只要一到临界点,就有随时喷涌而出的可能。
钟时暮眼神一闪,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做了什么:“绯绯……”
他刚开口,里面却有人同时叫起来:“宋绯?”
宋绯便来不及理他了,赶紧跑过去:“江晴音,你——”她想问是否还好,可等近距离看到对方了,却只能蹲下来抱住她。
怎么可能还好?
江晴音蜷缩在地上,半张脸都被长发遮住,身子瑟瑟发抖。
宋绯拍着她:“江晴音,我来了,别怕。”
也不知道哪句话触动了她的神经,就听她哇的一声哭出来:“宋绯,你救救我!”
这一哭,把宋绯的心全哭乱了。
闹出这么大的动静,郑嘉宏不可能不知道,不多时,他就匆匆赶来,首先看到钟时暮站在一边。
“钟总,这是什么情况?”
钟时暮面无表情地示意一边,心情更不美妙了。
于是,郑嘉宏也看见了抱作一团的两个女人:“江晴音,你做了什么?”他气急败坏,“要是钟太太有个好歹,你怎么赔罪都不够啊!”
可看过来的却是宋绯:“你闭嘴。”说着深深吸气,像是终于下定决心一样,对钟时暮道,“我要带她走。”
就在刚才,宋绯仔细检查过江晴音。江晴音的脸上有指印,胳膊也有些陈年旧伤,她第一反应就是:“郑嘉宏打你?”
江晴音点头。
“什么时候开始的?”
她却一改刚才求助,畏畏缩缩:“其实,没多大事……”
“怎么会没有啊?!”宋绯火了,“江晴音,这已经是家暴了好不好!”
她不说话。
“你不能再呆下去了……你家在哪里?”
可江晴音却道:“我不能回去。”
宋绯简直快被气死。她向来做事风风火火,因此面对江晴音的举棋不定,颇有种恨铁不成钢的感觉。
“难道你要继续待在这儿吗?”
她茫然地看过来:“我不在这里,还能在哪里。”
宋绯惊呆了,不由蹦出好几个“你”字,还是钟时暮听不下去,终于开了口。
可他说的第一句话,却是:“绯绯,这是她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