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市光集团大楼里,钟时暮会开到一半,接到邹利文消息,本就不好的脸色顿时跌到谷底。

正汇报的下属一激灵,把预期数字少说了一个零。

“嗯?”他垂下眼,“听说你是钟董力荐进的市光?”

这位钟董,是钟衍麟的二儿子,钟时暮的二叔钟正泽。

“……是,是钟董。”

钟时暮扣着手指,半天才抬眸道:“这样,我记得分公司有个空缺,你去历练历练再回来。”说着,他站起来,看了圈噤若寒蝉的其他人,“先散会。”

门外,邹利文就站在一边,看到他出来,头低下:“钟总,是我疏忽。”

钟时暮脚下不停:“他们去哪了,查到了吗?”

邹利文跟上:“去的‘汀兰’,我已经派人看着了。”

他一顿,神情有些古怪,但终究什么也没说。

这个时间点,太阳开始坠落。

如今十月份光景,陵州傍晚会起风,宋绯被吹了几下就受不了,当即起身关窗。

眼睛往下瞟区,却发现店附近站着两个男人,正与她的视线碰在一块,然后又迅速挪开。

“奇怪,他们是顾客吗?”

任雨澜探头过来,了然地哦了声:“是邹利文的人。”

“什么叫……他的人?”

“怕我把你拐走呗,以前经常这样。”任雨澜耸耸肩,“我看,钟时暮也应该在路上了。”

宋绯觉得很不可思议。

邹利文听命于钟时暮,也就是说,钟时暮以前经常找人……

“为了监视我?”

这都什么奇怪混乱的关系!

任雨澜读出她的求知欲,正要开口解释,却听附近传来一阵引擎轰鸣。她们双双看过去,楼下男人正巷子口撤,然后,有两人一前一后大步流星地过来,似是有所感应,前面一人正对着窗户抬起脸。

宋绯几乎能看见他的口型——

“下来。”

开玩笑,你要我下就下?

宋绯气咻咻地坐好,可心里却莫名打起鼓。她一愣,下意识地低头,这一垂一看间,紧张的感觉越发明显……

应该是自己以前在这家店里,对钟时暮的本能反应,她猜测。

真奇怪,有什么好紧张的?

宋绯搞不明白,眼睛在工作间乱扫,很快被附近一本厚实的册子给吸引了注意力,走过去一看,是相册。

相册里面,排有“汀兰”已经售出的服饰,每一件足够看出用心程度。

宋绯一张张慢慢翻过,不时被自己当初的想法惊讶到,这种感觉,倒像是在审阅另一个人的人生。

可很快,她的眼神就定住了。

那是相册的最后一页,一套传统新人服饰。

准确的说,是只有新娘出场的传统服饰。

新娘侧脸对着镜头,头上戴有簪花头冠,流苏沿着饱满的前额旖旎而下,而她修长的手指,正徐徐抚上身边的新郎装。

或许这张照片的含义,是想表达结婚当日,新娘着急又娇羞的心情。

可宋绯觉得不是。

因为新娘的脸,是她自己。

宋绯努力辨认着新娘似乎翘起的唇角,可倏然之间,脑中却传来一阵压抑的战栗。她的脸一下子发白,仿佛有东西在记忆深处不断撞击,试图冲出重围。

哐当一声,宋绯撞着桌子颓然跌下。

视线里,任雨澜冲过来,摇着她的肩膀呼喊。

“我没事,我没事……”她听见自己一遍遍重复,可很快,任雨澜又被人拉开了。

另一张脸凑近:“绯绯?”

她盯着来人,失焦的眼神重新汇聚,心中想象着,如果有他的脸放在照片之中,会不会才是拼上破碎记忆的最后一块。

谁知道呢?

宋绯张了张嘴,试图叫钟时暮的名字,可眼睛却莫名发酸,然后,泪水顺着脸颊不断滑落。

而她也真不清楚,自己为什么要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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