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生病了

[何北北发病时会藏进自己的世界,封闭的、逼仄的,她谁都不想要,包括姜思。] 

宿舍里一片漆黑,什么动静都没有。

推开门的一瞬间,王亿差点都以为何北北没有躲回来,太安静了,安静的不像有人,没有十三四岁时让人窒息的尖叫和摔打。王亿却反而更心疼了,十八岁的何北北没有学会正确的纾解恐惧,只学会了封闭和抑制自我。

何北北越长大越懂事,发病的时候越倾向于自我封闭,犄角旮旯成了她躲避的地方。害怕刺激到精神敏感的何北北,王亿没敢贸然出声,只能举着手机靠着手机屏幕一点点微弱的亮光寻找何北北的身影。

小小的缩成一团,泪水流的满脸都是,何北北咬着嘴唇躲在书桌下面流泪,连哭泣都不敢出声,好像生怕自己哪里做得不到位就招人不喜欢。

“北北,乖,出来。”王亿半跪在地上,轻声细语地哄何北北。

何北北摇头往里面缩,不让王亿碰到她,谨慎小心地把自己和外面的世界画出分明的界限。

“怎么又哭了?害怕吗?”王亿嘴上说着话转移何北北的注意力,不动声色地往桌子下面钻。

“姜……姜思……姜思……不要他喜欢……”

童年时寄人篱下的何北北学会的第一件事就是察言观色,别人喜欢她,何北北就变成他们喜欢的模样,那样才不会被送走。可是喜欢总是会过期,不喜欢就会送走,换到另一个叔叔婶婶手里,所以她不想要别人来喜欢自己,她再也不要讨别人的欢喜。

王亿一点一点的挪到何北北身边,试探地擦拭何北北的眼泪,劝何北北去见心理医生:“姜思喜欢你,是他主动喜欢你,你不用讨好他,他没办法把你送走。北北,不要害怕,我陪你去找赵阿姨好不好。”

七八岁的何北北不愿意因为心理问题去看医生,何北北每次发病和治疗,都是“去找赵阿姨玩”。

何北北在桌子底下都快哭没气了,王亿才把人哄出来,拿了何北北的手机和外套搂着人往外走,路上叫了车准备送何北北去找赵阿姨。

一到宿舍楼下,王亿一眼就看见了最不想看见的人——姜思。

小伙子有胆量,这个关头还敢找上来。

姜思在奶茶店被王亿一通电话没头没脑地骂了一顿,越咂摸越觉得王亿话里有话,放不下心顾不上澄清表白墙上的误会就来何北北宿舍楼下蹲点了。

姜思第一眼只看到了王亿,根本就没认出来王亿怀里搂着的是何北北。

认识以来一直眉梢眼角都带着傲气还有一点小小不耐烦的何北北,眼睛哭得肿了起来,本来素净的小脸上全是泪痕,低垂着眼缩着肩膀躲在王亿的庇护之下。

“何北北,我……”

王亿揽着何北北拐了个弯,侧身挡住何北北的视线,不让她看见姜思省得姜思再刺激到她,谁知道姜思不知轻重的追了上来还要搭话。

姜思话都没说完,何北北就看见了他。

那是姜思第一次看见何北北如此失态,小姑娘捂着自己的耳朵惊声尖叫起来,看着自己的眼神就像是看到了什么洪水猛兽一般,畏惧、厌烦又抗拒。

何北北的惊叫引来周围许多明里暗里的视线,姜思和何北北站在视线中心,一个尖叫着缩起来一个僵硬着不敢靠近。

上一刻还拿着英语讲义念好听文章的女孩,下一刻在众人围观中失控的尖叫,都是因为自己不负责任的试一试,全都是他的错。

姜思红着眼睛想,何北北生病了,她把自己关起来,谁都不要见谁都不想要,包括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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