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以后，宋杭不再掩饰自己的本性和欲望，而季夏也放弃了一切伪装。
十年前那些日子好像又回来了，她每晚每晚都觉得难熬，只是如今更多了绝望与自弃。
每当她觉得眩晕想死的时候，宋杭总是会适时地在她耳边告诉她：“别想着自杀，你要是敢死，我让你全家跟着你一起。”
如今，她连死亡的权利都没有了。
整整两周，季夏活得行尸走肉一般。
整日躺在床上，没什么情绪，不吃也不喝，只有宋杭强迫着拉她起来吃东西时，她才会慢慢悠悠的吃上几口，然后又倒回床上。
面对宋杭，她也不再反抗，或者说，是没有任何反应。
她其实也有思考，剩下的残破人生要怎么办？可是结果是，她也不知道。
她想，就这么耗着吧，耗到她死了，或者她疯了，也就算结束了。
傍晚，季夏抱着毯子窝在沙发里，双眼无神的发着呆。
门锁响了，她知道这个时间宋杭该回来了。
“季夏。”是陆以庭。
她无力对他笑了笑，没有说话，她知道应该是宋杭叫他来的。
“来看看你，给你带了点粥。”说着，陆以庭坐下，打开了盒子。
不过半个月的时间没有见到她，她整个人已经瘦了一大圈，没有精气神。宋杭这一次，确实做得太过。
陆以庭在心里叹了口气，然后把粥和勺子递给她：“给。”
季夏慢悠悠的接过，轻轻的说了声谢谢，然后一口一口慢慢吃着。
“如果你愿意，可以继续来律所上班。”
“这也是宋杭的意思吗？”季夏没有看他，仍呆呆的，不知道盯着何处。
“算是吧，不过，你确实是个不错的律师助理。”她如今的样子让陆以庭都觉得心里不好受。
“你知道我回海州见了谁吗？”季夏忽然抬眼看了看他。
“见了谁？”陆以庭倒是没想到，季夏居然会主动和他聊起来。
“高攀。”
“刑法学家高攀？”
“对。”季夏点了点头。
“那他怎么说？”他知道季夏想说的是什么。
季夏苦笑着摇了摇头，“没有希望。”
“季夏，你有没有想过，其实就算你能去立案起诉，张姨也愿意给你做人证，但是凭着宋家的关系和能力，你一样会一无所获。”陆以庭想不通，季夏为什么就是不愿意放下。
“你的意思是说，其实从始至终，我其实都没有赢的可能？”那她所遭受的一切又算什么。
“季夏，接受，就不会痛苦。”
“陆以庭，你不会懂的。”季夏冷着脸，放下了粥。
见状，陆以庭也无话可说。
“那……你好好休息，我先走了。”说着便起身。
“我明天去上班。”季夏的声音很轻却很清楚。
他愣了愣，点了点头“好。”
“还有。”
陆以庭听闻，停下了脚步。
“楚穆……”季夏说不下去了，颤抖着身体，流下泪来，两周了，她终于哭出来。
“听说你客栈的员工已经为他料理了后事，他母亲也安顿好的。”他能知道这些事，其实也是宋杭有意透露。陆以庭回到季夏的身边轻轻坐下，递给她纸巾。
“想哭就哭吧。”
季夏再也忍不住，环抱着自己大哭。
“是我害了他！是我害了楚穆！”哭得撕心裂肺，甚是惨烈。
但是陆以庭却终于松了口气，哭出来总比一直憋着好。
他们相识于浪漫的海州，楚穆曾用他全部的温柔善良换取她的一丝笑容与心安。她以为上帝终于发觉了自己对她的不公，把这样一个天使般的人送到她身边，但是最终，失控的人生和命运还是无情的告诉她，你，始终都是那个被摔碎的你。
没了他，她如何孤寂的在这世上自保？
“没事，会过去的……都会过去的。”陆以庭终是有些不忍心，轻轻摸了摸她的头。
宋杭晚上回家的时候，季夏已经缓了过来，安静的坐在窗边。
陆以庭把今天的情况都告诉他了，他其实也稍稍安心了些。
第二天一早，宋杭起床的时候，季夏也紧接着起来。
他正对着镜子刮胡子，季夏走到他身边洗脸刷牙，他有一瞬间发愣。如今的他们，做最亲密的事，却有最疏远的关系。
“你一会儿可以送我去一下律所吗？”季夏洗完脸，平静的看着镜子里的他。
宋杭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好。”季夏淡淡的说完，回卧室换衣服。
季夏其实没有太大的兴趣继续出门上班，只是，出了些状况，她不得不以此获得一些行动的自由。
宋杭的车停在了律所大厦的门口。
季夏没有着急下车，端坐着没有看他：“中午需要来找你吃饭吗？”
宋杭沉默了一会儿：“你想吗？”
“不想。”
“那就不用来。”
“好。”季夏说完，解开安全带开门下车。
望着她背影，宋杭不由的苦笑，他们之间的关系怎么会成这样。
一如往常的工作。中午，律所的人开始陆续去吃饭，季夏也跟着人群出去。
不过她并不是要去吃饭，而是要去药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