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晞妤心事重重地回到医院。
在病房前调整好了情绪推门而入，眼前光影一晃，程晞妤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一个小小的人抱住了膝盖。
“姑姑！”清脆的童音格外雀跃。
程晞妤连忙蹲下，担忧地检查着绒绒的伤处：“不是要你别乱动吗？怎么不听话？”
绒绒笑眯眯地摇摇头：“手不痛了哦，姑姑放心，绒绒很坚强的，爸爸呢？”小姑娘说着就朝程晞妤身后探头张望，发现程晞妤是只身前来的，原先笑意灿烂的小脸瞬间黯淡。
程晞妤见状眼眶一颤，脑中滚过无数遍的说辞忽然就有些难以启齿了，甚至不敢直视绒绒明亮无邪的眸子。
绒绒怏怏地垂下脑袋，手指不安地绞动：“爸爸为什么没来？是不是我在幼儿园闯祸惹爸爸生气啦？”
程晞妤故作轻松笑了笑，小心避过绒绒受伤的手肘抱起她往病床走：“你爸爸在开会，他最喜欢我们绒绒了，不管绒绒做什么，他永远都不会生气。”
绒绒伸出小胖手环住程晞妤脖颈，低低嘟囔：“姑姑，其实我撒谎了，我不是好孩子。”
程晞妤轻柔地抚着绒绒头顶：“什么撒谎了？”
“医生给我缝针的时候可疼了，我特别想哭。”绒绒的声音越发低落：“但是我记得老师教过，爸爸妈妈都很喜欢勇敢的孩子，所以我忍着不哭假装自己不怕疼，这样爸爸就会很疼我，妈妈也总有一天会回来的。”
最后一句已经带上哭腔，程晞妤心如刀割，死死咬唇不让哽咽溢出口，她拼命眨着眼逼回泪水，扯出比哭还难看的笑：“绒绒真乖，以后疼了就说出来，就算不坚强也是你爸爸的好孩子。”
绒绒趴在程晞妤温暖的怀抱中，眼角悄无声息沁出泪，程晞妤胸前的衣料被眼泪打湿，那一小片温热简直能灼伤她的心。
“绒绒，你还没告诉姑姑，为什么要和小朋友打架？”
绒绒期期艾艾地抬头：“他们都嘲笑我没有妈妈……姑姑，我妈妈去哪儿了？别的小朋友都有妈妈接送，怎么就我没有？爸爸也很少陪我，他从不带我出去玩儿……”
酸楚泛上鼻头，程晞妤眼中漫开莹润的水光，面对绒绒与那人极度相似盛满渴望的桃花眼，她内心深处猛地腾起一股前所未有的冲动，红唇翕动许久，颤声蹦出几个字：“绒绒，其实姑姑……”
“你们姑侄的感情真好。”一道爽朗的女声在门口突兀响起。
程晞妤不必回头就知道是佣人周萍，她曲起指腹拭去眼角泪珠，在极短的时间快速平敛心绪，然后笑微微地侧身：“辛苦周嫂了。”
“这哪儿算辛苦，绒绒就爱喝我煲的鸡汤。”
周萍把保温桶放在床头柜，喷香的味道顷刻盈满病房。
回忆起自己刚才的失态，程晞妤莫名松了口气，颇为庆幸周萍的现身。
香气四溢的鸡汤瞬间吸引了绒绒的注意力，小家伙一连喝了两大碗。
程晞妤始终含笑凝视着绒绒，包里的手机蓦地发出震动，她拿出手机，亮着的屏幕跃动着“顾珣枫”三个字。
“绒绒，姑姑接完电话就回来，你乖乖喝汤。”程晞妤笑意微收。
绒绒眼珠骨碌一转，乖巧地点了点头。
这个电话接听了大约半小时，等程晞妤回到病房时，原本安然的脸色陡然一变。
病床空无一人，绒绒已不知所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