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第一章 旧事如天远

我看着那把他送我的匕首刺穿了他的心脏。

时间仿佛就此停止,一切风声人声都被耳鸣所取代。

他嘴角缓缓流出鲜红色粘稠状的液体,一滴,两滴…滴落在土地上缓缓渗入…他曾是我的亲人,最重要的人。

他身体微微有些颤抖,看着我的目光带着些许的怨怼,我以为他会说一些难听的话来讽刺我。却不想…只听到一句。

“乐安…危险。”

我微微一愣,随即心中一阵冷笑。到这个地步了,他还在装模作样!

装作没听见般,狠狠抽回了匕首,尽管内心深处有那么些许疼痛。

我站在了他的对立面。看着他瞳孔扩散缓缓倒下。

鲜血…染红了他周边的整片土地。

多日后,我独自一人走在落叶萧条的雷府后院中,观望四周全是与他曾经的回忆。

这棵大树下,他握住她年幼的小手,一笔一画写出他的名字。雷云骥这个名字最是难写,她又天生愚笨,生生写了一天一夜才将这个名字写好。后来教书先生总笑称,乐安写不好自己的名字,却把雷都司的名字写的如此漂亮。

树下不远处有一片大池塘,上面的莲花却早已枯萎。她记得那时的她最喜爱吃莲子,一天不吃便吵闹个不停,于是阿骥派人特地修缮了这片池塘。请人专心护养。所以她最爱夏季时分,一到那时候她就会亲自去采摘莲藕做成莲藕汤给阿骥喝。不管多难喝,他都会喝的一滴不剩。

走进庭院内,是她的住处。那时正处于冬季。她不喜早睡于是缠着阿骥给她讲许多许多故事。届时总会在他怀中睡着。未免吵醒了她,他总会轻手轻脚帮她收拾好服饰拆好发髻。她喜欢叫侍女扎那些好看又复杂的发髻,于是到这个时候阿骥总会头疼不已。

我强忍下心中不适,深吸了一口气,生生将眼眶中泪水忍下。林家家仇终将得报,又何必为了一个恶徒如此难受?

身侧传来动静,我闻声瞧去。

是一名侍女刚刚打扫完雷云骥的房间。

我冷下脸,淡淡说道,“人已亡故,便不需要在此处打扫了。散吧。”这座府邸终将会有新的主人。

那侍女微微皱眉,撇了撇嘴,又扬起嘴角笑了笑道,“是乐安小姐啊,奴婢这就退下。”

我低眉沉默了会,随即开口,“我记得你。”

侍女眸光流转,直勾勾的盯着我,一言不发。

“你知道当年我父母是如何死于雷云骥手中的?是不是他?我想知道当年真相。”

话还没说完,便看到那侍女面色一冷,从从容到震惊再到愤怒最后将手中打扫物件狠狠摔下,瞪着我低吼道,“乐安小姐,当年明明是你母亲亲手将你托付给都司大人。如何变成你母亲惨死在大人手中?”

我冷冷看着她,淡淡开口,“也罢,你与雷云骥是一伙的。”刚准备转身离开,侍女愤慨的声音再次响起。

“林乐安,我们是看在大人的面子上,才唤你一声小姐。你竟如此恩将仇报。都司大人有哪里对不起你?你竟如此诽谤他。”

我冷冷看向她,未发一言转过身。却听她冲我继续吼道。

“现如今大人已亡故,我们也不必再向你隐瞒了。都司大人当年将你解救与人贩集市,因而知晓你长大后定会觉得自己身世坎坷曲折,自卑与其他人。便令我们保密你是他友人之女仅此而已!”侍女面色因为太过激动,有些显得红润。

届时我才转过身,怒瞪着那侍女,胸口仿佛有一块大石,压抑的紧,“你说什么?!”

侍女被我吓得一愣,随后双手紧握成拳似乎是鼓足了勇气,再次低吼,“都司大人为了你,终身未娶。与你林府无冤无仇!再者你父亲又是何许人也?天韵正四品都司,直属君皇太子!他有资格相提并论吗?!愚不可及!”

呼吸开始有些急促,从心口处传来重重的震动,却还想为自己找些借口,“许是他看上了我母亲……”

“当年都司大人不过十几少年,如何能为了个女子罔顾太子殿下重任,而那女子还是来历不明大他八九来岁还抱着婴孩的人?”

“你胡说!……我父亲……”我开始猛的喘气,心脏处传来剧烈的疼痛感。我用手死死按住想缓解一些却不想那种痛觉丝丝蔓延。

“你知道你是你母亲和谁生下的孩子吗?你知道…你父亲是谁吗?”侍女愤怒过后反而平静许多,她的目光幽幽的看着我,用极轻的声音淡淡说着,“你父亲知道你…是谁吗。”

说完侍女捡起打扫的物件,满脸失望的看着我漠然离去。

来不及去回想刚才的对话,喉咙处传来一阵暖流,随即感觉到一股浓浓的铁锈味,我有些反感吐了出来,竟是一口污血。

眼前一黑,晕死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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