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有长进

两天后,屠芭蕉拿到了死士名单,但念如梦很快发现名单是假的,狂怒的屠芭蕉把名单撕了个粉碎。

麻子正梳洗打扮做脸部按摩,奢靡享受间,肥厚的嘴巴勾起一抹残虐。

他要毁掉钟曦那张漂亮的脸皮。

穿戴一新,麻子优哉游哉去了暗牢。暗牢里没有钟曦,也没有喽啰。当看清捆绑钟曦的绳索被完好无损的解开时,他陡然嗅到了危险,那波因恐惧激生的冷汗瞬间冲破头顶。

麻子匆忙跑回别苑,找出藏在砖缝里的钱箱。他要逃,要逃的远远的。

屠芭蕉血洗县知府衙后,马不停蹄赶往别苑。彼时,黄麻子已经骑马逃离。屠芭蕉杀红眼时,终于从一个人口中听到,麻子曾说过要去鹤仁养老的话。

他骑上马,马鞭往死里抽,马儿吃痛,跑的飞快。等他赶到船坞时,麻子已经登船。屠芭蕉腾空跃起,跳到一个停泊的小船后,撸起袖子,奋力摇桨。

前面大船逐渐放缓,没多久就停下了。屠芭蕉没空去想这茬儿的怪异,没等靠近,便脚点甲板,一跃跳到大船上。

麻子正坐舱内,全身绷直,神色惊恐,左右两边分别坐着神情玩味的钟曦和手持大刀、对空狂砍的钟斐。

舱内光线有点暗,屠芭蕉看的不甚清楚。他猛冲进来,对着麻子一声大喝,“龟孙子,敢骗你爷爷,找死!”

麻子脸色死灰,哆嗦着,捂紧了裆部。未几,一股尿骚味弥漫船舱。

钟斐嫌恶的抖着鼻子,一刀砍在麻子面前的扶臂上,“哥,我砍他了哈。”

钟曦抬手制止,“一会儿给你时间好好砍。”

屠芭蕉这才看清麻子身边的人竟是那日督知府中的“刺客”赵朗。

他正经坐在那儿,正经笑着,但眼神的每丝流转都透着令人毛骨悚然的杀意。

屠芭蕉暗想,自己和他之间不过是死了个风月女的小怨,犯不着为一个麻子再结死仇。看他们这架势,显然要拿麻子开刀,那不如自己就此退出,坐收渔利。

转身之际,他听到钟曦地狱魔音,“你的命也是我的。”

屠芭蕉猛然握紧了拳头,“赵公子这是在给自己树敌!”

“不是啊,”他无辜的摊了摊手,“我是想给麻大人找个伴儿,省的他黄泉路上寂寞。”

“黄,我真的姓黄,黄泉路的黄,”麻子缩着脖子,小声哭道。

“哭唧唧的,真烦!”

钟斐一跃而起,在狭窄的舱内,抽刀朝屠芭蕉砍去。

屠芭蕉瞬间仓皇后,很快稳住阵脚。他看不透钟斐的刀法,但见对方身子单薄,细皮嫩肉,遂逐渐清空了刚刚对钟曦生出的丁点儿畏惧,举着大刀狠狠朝对方劈去。

钟斐跟人打架从来不拼体力,他瘦,打小就瘦,吃遍补品,还是瘦。但恰恰是这幅看似单薄的身子,成了他打架过程中,迷惑对方的重要手段,使他原本就高的武力值变得更加强悍。

十个回合后,屠芭蕉倒在甲板上,腰腿分离。

“有长进!”钟曦看着扛着大刀走进来的钟斐抚掌浅笑,“回头哥在大君面前多给你争取点零用钱。”

“谢谢哥,”钟斐朗声一笑,露出一口大白牙。

麻子已经吓到灵魂出窍。他目光呆滞,眼神空洞,污物不受控制的排泄。钟斐忍无可忍,把麻子拖到船头,回身对钟曦道,“哥,你来还是我来?”

钟曦一瘸一拐的走到船头,眉头紧皱,眼神中的仇恨已经退却,取而代之的是无法挽回的伤感。他看着这片大海,深邃的眼神里似乎在怀念某个人。

往日,钟曦是标准的纨绔子弟败家犬。他这副模样,钟斐从未见过。他默默的上前,把刀放在堂兄手中。

钟曦终于看了眼抖成筛子黄麻子,他把刀架到麻子脖子上,“死之前,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麻子脸上闪过一丝惊讶随后一丝惊喜,他慌忙说道,“我上有……”

钟曦举起长刀,振臂一挥,把麻子的脑袋和他要说的话都砍进了这片大海。

他把刀抛进海里,盘腿坐在了甲板上,微眯着眼睛,任海风吹乱发丝。

钟斐处理了尸体,又跑到船舱,确定钟妍的房间没有任何动静后,又跑回甲板,在钟曦身边盘腿坐了。

“妍姐姐好像睡了,我没叫她,”钟斐大大神了个懒腰,“其实啊,妍姐姐睡着的时候,还是很可爱的。”

钟曦微目凝视,不知在想什么。

钟斐自顾自的说着,“睡醒了就不可爱了,老打人,老打我,”他歪着脑袋问钟曦,“哥,妍姐姐现在还打你吗?”

钟曦翻了他一眼,“我是哥,你是弟,你说呢?”

钟斐不高兴了,“我就比你小五个月,别老把我当小孩成吗?”

钟曦起了兴致,“几个意思?想给我搞零用钱了?”

奶白公子龇龇牙,“我哪有那本事,我是说,昨天的情形很危险,说句不好听的,你死了都没人知道。至少一时半会儿的知道不了。所以,你以后要干嘛,你跟我说一声,我好有个准备不是。”

“我这不是出来了吗?”

“可你也没跟我说你怎么出来的啊,什么都不说,还怎么当好兄弟啊。”

那日,钟妍和钟斐被黑袍首领“放走”后,两人顺着山道一直跑到东方既白才停下。半腰子上,他们碰到了浑身是血的钟曦。钟斐担心钟曦的伤势,要马上回鹤仁。

钟曦不走,他要给绿珠报仇。

但如此穷乡僻壤的,钟曦的伤势必然会恶化。钟妍冲钟斐使了眼色,钟斐一掌打晕了堂兄。

或许,钟曦要为绿珠报仇的意念太执着,那麻子竟然一头冲进了他们包下的这条船。

“哥,”钟斐看着慢慢躺平的钟曦,又催了下,“说说呗,让我也长长本事。”

钟曦的手搭在腰间玉带上,手指一下一下的敲着。他看着钟斐,说道,“有钱能使鬼推磨,我对此深信不疑。”

“钱?”

钟斐顺着他的视线,看到了玉带的异常。

作为鹤仁第一风流大少,钟曦一向对衣着要求甚高,绝对容不下丁点儿瑕疵。但此时,钟斐看到了他玉带内侧被撕开的针脚线。

“你在里面塞钱啦?”钟斐粗鲁的把堂兄的腰带解下来,反复查看,“塞了多少?”

钟曦伸出了六个手指。

“我的天,”钟斐大张着嘴巴,又探了探腰带内侧,“都给出去了?”

钟曦点点头。

“不是,说真的,你拍着心窝子告诉我,你哪来这么多钱?你是不是有个聚宝盆,啊,你说。”

钟曦太困了,他爬起来,瘸着腿摇摇晃晃往船舱走。

钟斐一手捏着玉带,一手托着腮帮子,那手指不住的敲着奶白的脸颊,“不会真是把叔叔的田产卖了吧?”

他躺在甲板上,又想了想,“一定是忽悠妍姐姐的,姐姐平日是凶巴巴的,不过她就是一东南西北都分不清的傻白甜……要不,我也忽悠忽悠?反正逢年过节的,那些长辈还有大哥、二哥、三哥、四哥、五哥,还有他们那堆嫂嫂都会给她礼物,忽悠忽悠……反正我皮糙肉厚,耐打。”

几个呼吸后,钟斐在海风的吹拂下,睡着了。

船舱内,钟妍愁眉紧锁,唉声叹气。她在想白玉。都这么长时间了,他醒了吗?好了吗?还疼吗?会问起我?还能再见他吗?

突然,拧紧的眉头又紧了几个度。女人咬碎牙关,一拳砸在窗棱上。

半年后就是她的婚期,未婚夫是鹤仁大金药行的三公子金律。他风流纨绔,恶贯满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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