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2、我来赏月

江莠病了。

这四个字对祁道的冲击的确不小。

夜色袭来,总要与酒作伴才来得相宜。

坐立难安心情复杂的祁道就着月色喝了大半坛春风醉,脸色阴沉,越想越烦,索性趁着这股劲儿,决定去探一探究竟。

白日里伤了人,大半夜更不好敲门拜访,祁道负手打量对面的府邸半响,最后绕到丞相府侧方的墙边,三下五除二便翻上了墙。

祁道跨在墙上,旁边正好有颗树可以搭脚借力,他抬眸去瞧院子里的情况,烛台在远处楼阁廊边,他这方黑漆漆的,只有一扇窗后隐隐的光亮照着个朦胧的身影。

喝了酒,又憋了一股气在心口,祁道冷脸收回视线,突然觉得自己这样实在有损身份,不像样子,却又实在有话想问江莠,左右两难。

为难之际,光亮处照着的那身影突然动了,影子越来越大,最后变成窗前的一个实影,眼见着就要推窗看见自己,祁道慌了神,原本准备借力下墙,谁知道脚底打了滑,又没盘上树杈,径直蹬了个空后,人便摔下去了。

时运不济,脚先触地,好像是左脚直接扭了个九十度,钻心的疼从脚底板直往天灵盖上钻,痛得祁道愣是咬紧了牙关也没忍住,发出了一声闷哼,酒劲上头,脑子也不清楚,伸手就去抱脚,结果整个人失衡,踉踉跄跄一歪,就栽到草地上去了。

那个正准备开窗的人影骤然停下了动作,似乎是听出来那是谁的声音,犹豫再三,转身离开了窗边。

祁道躺在草地上,抱着自己的左脚望天,这下酒醒了大半,心里就剩了一个念头:后悔。

很快他听见另一侧传来了开门声,随后一道亮光转了个弯,一步一步便朝着自己这边过来了。

江莠走得很慢,衣衫宽松,裙摆随走动起伏,虽然依旧一身素白,却已经不是白日里的装束了,她脸上依旧是一副清冷的表情,夜间看来,烛光幽幽,照得她像是周身拢了一层光晕般。

她提着灯笼,青丝落肩,月色映面,好看得不像是真实存在的人,就连祁道都盯着她愣了两秒。

灯笼照亮躺在草丛里望向她的祁道,江莠脸色怪异了片刻,淡然开口:“靖王爷,大晚上的,有何贵干呢?”

祁道面不改色的转脸看天:“赏月。”

江莠没揭穿他,抬眸看了眼高墙,微不可见的扬了扬眉:“王爷试试还能不能站起来吧,还是说需要叫人来搀扶王爷?”

语气像是鼓励一个半身不遂的病人尝试走两步看看一样。

他只是崴了脚,到底还没瘫!

“不必!”祁道咬牙,像是为了印证自己尚还没废,当着江莠的面,愣是撑着地面,单腿蹬地,站起来了。

江莠全程提着灯笼旁观这一壮举,等到祁道故作镇定自若的站稳了身形,才扯出一抹疏离的笑意:“靖王爷慢走。”

祁道整理衣摆的动作僵了一下,随后转脸也望了一眼墙,月色依稀,落在他的发梢肩头,柔和清雅,祁道却觉得今天晚上的月光特别刺眼,不知道是不是江莠提来的灯笼太闪眼的缘故。

此事是个误会,他也的确还有没问出口的话,但现下的气氛实在过于窘迫,逼得人只想逃离。

江莠还是那般惬意又孤清的站在原地,站成画中的一道极致景色,与其形成鲜明对比的,便是对面一道夜里也格外显眼的红色身影,潇洒利落的踏树翻墙,衣诀翩翩,英姿飒飒。

落地时隔着高墙还能听见极轻的一声咬牙强忍的闷哼,夜色里听上去渗人得很,可见是真疼。

第二日下朝不久,‘赏月’未果的靖王爷醉酒翻墙到丞相府被打折腿的消息就传到了祁瑛的耳里。

祁瑛停笔抬头,沉吟片刻后,皱眉道:“他翻江莠的墙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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