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暗香浮动月黄昏

我眼底惊愕万分,不可置信的揉搓着双眼而后再次瞪大眼睛环视了一圈。

屋内依旧没有半分的人影。

“怎么不见了?”

阿夕敛眉沉默了半晌,眼中突然闪过一丝精光,却转瞬即逝似乎是生怕被我察觉到什么,沉声道:“罢了,不过是个小乞丐许是听到我来了从窗户逃走了吧。”

“可能吧。”我耸了耸肩,恋恋不舍的朝窗户外望去,竟莫名的有些伤感,“你可有打听到什么?”

“你想离开梦境之城吗?”

“废话,难道你想一辈子待在这啊。”

“有你在,我愿意。”

“可我不愿意。”我从窗户边离开转身正对着他,一字一顿,“我想回到我的世界去,想我的家人,朋友。如果你知道如何离开,我请求你带我回去。”

他凝望着我的眼睛,我看到那双桃花眼中有着失落和沮丧。

就连微微上扬的唇角亦带着抹自嘲之色:“走吧。”

“去哪?”

“你不是要离开吗?”

————暗香浮动月黄昏————

城内景色宛如回到了千年前的汉朝,从服饰到建筑都与史书上的描写如出一辙。

我甚至怀疑,这城主花月羽化登仙前该不会就是某位汉朝的姑娘。

阿夕一路紧握着我的手,一开始是有些不适应可渐渐的我也就习惯了被他这么牵着。

“月老祠?”

他但笑不语,牵着我走了进去。

这月老祠的装修极为华丽气派,远胜过城内其他的建筑。偌大的院子里还植有两棵参天大树,它们的枝干相互弯曲靠拢如一对生死不离的恋人。

枝上悬挂着红色的月老牌,牌下系一条红穗子,风起时穗子迎风摆动,就像是前来祈祷姻缘的少女们悸动的芳心。

“难道月老祠里有离开的办法?”我大大的杏眸中装满了疑惑,却突然在人群中见到了一张熟悉的脸。

顾城南。

蓬莱顾氏的嫡长子,不光家世是一等一的显赫,就连容貌和修为也属上乘,堪称修真界最炙手可热的男人。

只是有一点,太花心。

当然这也无可非议,谁让人家要家世有家世,要长相有长相呢。只是这野花再多,蓬莱顾氏嫡长媳的位子可不是谁都能坐的。

怕是有人动了坏心眼,也活该,谁让他平日里招惹那么多桃花。

情债难平啊。

不过……难道在此地碰到个还算相熟之人,不打呼也说不过去啊。

思及此,我拉着阿夕走到了他身边:“好巧啊,顾少爷。”

他闻声回头,眼里有了刹那间的惊喜:“云卿若!”

“难为顾少爷还记得我的名字。”

“卿若妹妹可是咱圈里少有的美人,本少爷见之不忘。”他语气中略带着些轻浮。

阿夕闻言眉心微蹙,黑玉闪亮的瞳眸染上了几丝不悦:“愚蠢。”

“你好大的胆子竟敢辱骂本少爷!”

阿夕根本没把顾城南放在眼里,牵起我的手就要离开。

一把镶金宝剑擦着阿夕的左肩穿了过去,却还未等身后人做出下一个举动,阿夕回眸眨眼间那人就被弹出了百米开外。

人群顿时炸开了,纷纷让出路生怕误伤到自己。

顾城南摔了个狗吃|屎,躺在地上半天挣扎着爬不起来。

阿夕将左手负于身后,轻睨地上之人,挑了挑眉,眼神如淬了冰雪的风:“自不量力。”

这一刻,他矗立在顾城南面前,犹如君临天下的帝王,冷峻,霸气,不容有人挑战他的权威,哪怕是只言片语他亦不能容忍。

那杀伐果断的气势,令我恍惚间觉得,这个才是真正的他,而那个无赖却又明朗的少年郎不过是我的错觉。

他负于身后的左掌掌心开始有细微的红蓝色火焰燃起,渐渐地,火焰越燃越旺,竟似一朵莲花缓缓绽放。

我虽不知这是何法术,却有一点明白——他要杀他。

“阿夕。”

与此同时,人群中走出来一位姑娘,她先是查看了一下顾城南的伤势,而后起身走到阿夕的面前。

那女子迈着莲步款款走来,着一袭白衣白裙,生得清丽婉约,宛如神祗。

“公子何必动怒。这月老祠乃缔结良缘之地,公子不看僧面也要看佛面。何况若是惊吓了身边的小美人,公子岂非得不偿失。”她有意看了我一眼,眉眼中尽是江南烟雨的温婉与柔情。

阿夕这才将目光转向我,但见我因方才之事呆若木鸡,掌中火焰瞬间熄灭。

语气中夹杂着自责:“吓到你了?”

我勉强挤出一丝笑容,摇了摇头。可若说未被吓到,怎么可能。我原以为他同我一样来自修真门派,可方才他的法术却又远远凌驾于众仙门之上。

放眼当今世上,能有这般修为与气度的除却九重天的凤寰帝,也就只剩——鬼帝。

他是吗?可人人皆道鬼帝狠厉残暴,而眼前的男子丰神俊逸,他不是,他不是。

女子见阿夕没了杀意,转而回到顾城南身边,从怀中掏出一精致瓷瓶。一颗圆滚滚的金色小球从瓶中滑出被喂到顾城南口中。

喉结滚动,须臾过后,顾城南睁开了双眼。

但见眼前的女子如新月清晕,花树堆雪,清秀绝俗,眸中瞬间有光彩划过。

“你没事吧?”女子柔声问。

顾城南忙起身正了正衣襟:“小伤,无碍。多谢姑娘相救,敢问姑娘芳名?”

女子一怔,随后唇角扬起一抹浅笑,这一笑便又晕化了顾城南的心,“我叫阿月。”

“阿月姑娘也是来月老祠祈祷的吗?不知姑娘在这住了多久了?对梦境之城可有什么了解?”我实在不想看顾城南怎么撩妹,于是全然不顾顾城南向我抛来的白眼,问道。

“这梦境之城中人气最鼎盛的莫过于这月老祠,姑娘可知为何?”

我心下思索了一番:“一个人若在现实中得不到心爱之人的回应便会将其所愿寄托在梦中,而梦境之城的存在无非就是给那些求爱不得的人一个得偿所愿的机会。而月老祠恰恰就是求姻缘的地方,莫非只要在城内求得一桩满意的姻缘便可出城?”

“姑娘好聪明。”阿月投来赞许之色,“只是姑娘只说对了一半,想要出城就必得寻一个与自己真心相爱之人。但如果你是求爱的那一方,你的心爱之人就只能是你画于团扇上的人,否则一旦你在城内改变心意就会因违背了契约而受惩罚。但如果被爱的那一方寻到了其他心爱之人,那么求爱者便只能终生留在梦境之城,成为一个没有情欲的活死人。”

“什么样的惩罚?”

“剜心。当你的血心头滴于画中人的眉间,便已是将心交付给了那人,也代表你与梦境之城的契约达成。若他不爱你,空有一颗死心又有何用?”

我随着女子的话缓缓看向阿夕,却发现他此刻也在看着我,那双漆黑如墨的瞳孔里,倒映出我的身影。我瞬间感觉心口一片温热,他于团扇上画就的容颜,竟是连心都交给了我。

他活命的唯一希望,就在我的爱与不爱间。

梦境之城就是一间披着梦幻外衣的赌场,开局的人以自己的心和自由下注,求得一场或许原本并不属于自己的爱情。

如此,再看那悬于枝上的月老牌竟觉得有些讽刺。

“可如何才能知道两人是否真心相爱?”我问。

“月老祠内的这两棵树名为连理枝,两个相爱之人将各自的心头血分别滴于这两棵树的根部,若生出的枝能相互缠绕即为真,城门自会打开。若无法缠绕,即为假。”阿月抬手摸着一块月老牌,浅浅的笑容里夹着丝哀婉,“相爱容易,真心却难。梦境之城中伤心绝望的人实在太多了,或许他们也曾真心希望终有一天会有一个人出现带自己离开,只是梦境终成空,久而久之,也变成了无情无欲的活死人。”

“那我呢?我又是如何进来的?”顾城南听清了也听懂了我与阿月交谈的每一个字,言辞有些激烈,“我没有在团扇上画过谁的画像,一定是有人把我带进来的!是谁?是谁?”

“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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