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那个男人

五年前……

年少时一场惨烈的车祸,江逸城的左腿落下难以治愈的残疾,好几次病危通知书的下达,让江逸城的父母明白,他们唯一的孩子,很有可能在不久的将来,会离他们而去。

于是他们早早策划了这场联姻,只是原本应该嫁进来的应该周清絮的妹妹周美绫,可谁又愿意让自己的孩子年纪轻轻嫁给一个残废呢。

于是,周清絮在别无选择的情况,被迫代替妹妹周美绫,来到了江家。

听说周清絮即将嫁到江家来,江逸城当时并不感到惊讶,从小到大经商的父母身体力行地为他证明了,凡事都要以利益为上,做事要精打细算,争取用最少的投资,获得最大的回报。

一个是周家和前妻所生的女儿,一个是江家残废的少爷,乍一看上去,似乎还挺般配。

所以当周清絮拎着行李来到江家大宅的时候,江逸城也只是站在楼梯口远远地望了一眼,随后就消失在拐角处。

他并不有所期待。

再度回忆起当年的场景,前因后果几乎忘了个干净,唯独那个身着白裙单薄的身影,怯生生站拎着行李站在门口,用不大却听起来文静的嗓音说道:“你好,我叫周清絮。”

他曾听人说,第一次喜欢上的那个人,会影响自己一辈子。

周清絮。后来这三个字,成为镌刻在生命里,无法抹去的滚烫印记。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江逸城开始下意识去观察她的一切。从早上开始站在卫生间梳头发开始,清晨的阳光从百叶窗细碎地洒进来,周清絮姣好的身姿在晨光的照映下显得更加挺拔动人,江逸城记得很清楚,她的嘴巴咬住发圈,然后用梳子一下,一下梳着如墨般的黑发。

他当时就站在离卫生间不远的走廊处,直到周清絮从镜子里瞧见他的身影,两人通过镜子视线交汇,俱是心中微漾。

她吃早餐的时候,会偷偷摸摸将剩下的吐司装进保鲜袋里,然后出门时拐到公寓后面,悄悄留给路上的野猫吃。

朝阳从东方升起,半边天都是绚烂的朝霞,女孩就蹲在马路边,笑着掰开手上的吐司,一块一块喂给野猫吃。

那是一种很奇怪的感觉,江逸城感受到内心开始被这个叫周清絮的女人一点一点占满,一点一点侵蚀。

当他发现这种危险的信号时,已经为时已晚。

早晨会开着车跟在她后面,保持和她一百米左右的距离,亲自看着她走进校园。

晚上会早早将车子停在隐蔽的地方,或者叫司机去接她。

但每当两人在家里遇见的时候,他总是会将这小心思不露声色地藏起来。

他不愿让周清絮见到这份心意。

甚至担心她在学校受到欺负,特地拜托跟她同校的堂兄江逸森照顾她。

抽屉里的热牛奶是他拜托江逸森偷偷放进去的,下雨时的雨伞也是他提前塞给江逸森,叫江逸森给她的。就连周清絮的功课,都是他事先在笔记本上写好,再由江逸森一题一题讲给她听。

为什么不亲自将这份心意告诉她呢?

堂兄江逸森曾经不止一回这么问过他。

江逸城很清楚,周清絮怕他。怕他冰冷的脸庞,怕他阴晴不定的情绪,更怕他拄着拐杖残破的身躯。

总是担心她像只受惊的小猫,总是觉得自己照顾得还不够好。

却忘了面对她时笑一笑,忘了将那些关怀的话说出口,到嘴边的还是那些生硬的言语。

江逸城怀揣着对她的这份爱,就像是走在雨天用尽全身护着身下珍宝的人一样,哪怕自己淋得全身湿透。

直到他在周清絮的课本上,瞧见了“江逸森”这三个字。

所有的美梦幻想终止于这三个字。

他头一回如此疯狂地嫉妒自己的堂兄。

……

“孩子是不是江逸森的。”

漆黑的车内,两个人皆是精疲力尽,江逸城抱起浑身无力的周清絮,大手抚上她的头发,嗓音嘶哑,透着无力与伤心。

良久,周清絮眸中闪过些许微弱的光芒,缓缓开口:“不是的。”

江逸城闭上了双眼,轻轻在她额头留下了一个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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