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啊？”
“是我。”
或许是夜间静又隔着门，听得更仔细的缘故，单柔第一次发现颜剡不仅生得好看，声音也好听，如同风入山谷，转沉深潭。
但单柔没想到这么好听的声音此刻会在她的房门外响起。
“大公子？”
单柔打开门，见颜剡负手立于门前，水光映着月色衬得他越发如谪仙人一般。
“这么晚了，还没睡？”
“我在练字，忘了时间了。”单柔看了看天色，仿佛快夜半了。
颜剡望着那铺满宣纸的书案，上前拿起几张单柔刚写好的字，道：“这么用功，倒是有了些长进。”
单柔仍站在门口，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才想起问颜剡：“这么晚了，大公子过来是有什么事吗？”
“没什么，手头的事做完了，屋子里闷就出来走走，见你灯还亮着，便过来看看。”
“噢。”单柔见颜剡仍旧低头看字，没有要走的意思，便也走了过去，“大公子看看，可有什么要指点的地方？”
“‘酒’字写得过于方正了，‘僧’字又总有些偏斜。你下笔的力度总掌握不住，手不怎么稳。”颜剡当真低着头边看边指点了起来，还提起笔，在下面把她刚写的那一行字又写了一遍。
“最是山僧怜酒客”七个字颜剡写得行云流水，每一个字都笔酣墨饱，遒健生姿，与帖子上的字有八九分相似，但又多了一分少年自己的狂狷。
单柔看着字，便想起了“字如其人”一词，不由自主地，目光又悄悄地移到了人身上。
颜剡似乎还说了什么，单柔都没听清，只顾着看那侧颜，垂眼蹙眉，抬眼舒眉，薄唇开合，还有挺拔的鼻峰。
真好看，这一张脸，要是……
“能看明白吗？你看着我做什么？”侧脸变了正脸，眉却仍蹙着，但蹙着也好看。
单柔看得有些痴了，傻笑道：“字好看，人也好看。要是我大哥长这样，能给焕香楼揽不少生意呢。”
颜剡顿了顿，转过身搁了手头的笔，清了清嗓子，显然有些不悦：“你们焕香楼还能这样揽生意啊。”
单柔这才回过神：“不是，我的意思是，大公子写的字，字如其人，给我的指点，也十分在理，我定……”
“你定要勤加练习。”未等单柔说完，颜剡便打断了单柔的话，“十张纸。”
“什么？”
“明日给二公子交十张纸，就说是我指点的，明日我会问他。”颜剡脸上挂着若有似无的笑，说完便拂袖而去。
望着远去的背影，单柔傻了。
第二日上午单柔给颜柯交纸的时候，站在一旁哈欠连天。颜柯瞥了她好几眼，最后忍不住也打了个哈欠。
“你昨日练到什么时候？怎么困成这样？”
“不记得了。我写完最后一笔就趴下了。”单柔半闭着眼，一脸困倦。
颜柯笑着摇头：“你得罪我大哥了？”
单柔睁开眼仔细地想了想，没这么严重吧，只是夸他好看而已，顶多有点失礼。
“我只是夸他好看。”单柔有点委屈。
颜柯闻言大笑了起来，笑得手里的笔都停了下来。
单柔又委屈又不解地看着颜柯，又问了句：“他长得不好看吗？”
“好看好看。但是你下次别夸他了，他不喜欢别人夸他好看，不如夸我。”
怎么还会有人不喜欢别人夸他好看的？单柔很是不能理解。
颜柯批完最后一张纸，交还给单柔的时候嘱咐道：“我大哥的指点成果很不错，你回去补一觉，等会儿起来收拾收拾行李，下午要上岸了。”
单柔接过自己的成果，一脸茫然：“不是去松州吗？怎么还没到就要上岸了？”
“是去松州，但我们要在榛州上岸。”颜柯笑弯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