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6

这天夜里,叶钧宿在了婚房,但他仍然没有和林一凉同寝,而是让云笙备了软塌,宿在帘帐之外。

次日晨起,风停雪止,林一凉的烧也退了大半。叶钧起了大早,去厨房熬了药膳,并用昨日叶欣然拿来的人参切片,熬了一碗浓汤。

林一凉醒来时,正好看到他端着热腾腾的汤回来。

“夫人醒了?”叶钧过来扶她下床。

林一凉把手放在他掌心,半依着他起身。

她原本想说:戏既是做给叶欣然看的,此时她不在,便不必做了。但她未曾开口,叶钧已递过来个眼色。她心下了然,与他相偎着走到桌边。

果然,他们刚坐下,外头就传来阵咋咋呼呼的声音:“林姐姐,林姐姐,你好些了么?”

接着便见叶欣然跃然而来。

叶钧做出愠怒状:“夫人身子未大好,你莫要闹她!”

叶欣然冲他做个鬼脸,抱住林一凉胳膊道:“林姐姐又不嫌我闹,哼!”

又转向林一凉:“我见姐姐脸色好了许多,可还有哪里难受?”

林一凉摇头:“妹妹有心了,我的病大约已经好了!”

叶欣然顿时喜上眉梢:“那正好,今日天气晴好,姨母说要为我设宴,叶钧哥哥是男人去不了,林姐姐你随我去呗!”

家中筵席林一凉本不该缺,但自上次叶母免了她的请安之后,府上大大小小的聚会就都未知会于她了,对外说的是宁州来的媳妇儿不服京城水土,但私底下府上人都知,是林一凉不识礼数怠慢了长辈,这才不得叶母待见。

然叶欣然并不知这一层,林一凉夹在中间,应也不是,不应也不是。

“林姐姐,陪我去嘛……”叶欣然晃着她胳膊,一副楚楚可人样。

林一凉用目光向叶钧求助,叶钧道:“既是娘设的筵席,夫人便一同去吧!”

林一凉只得应下。

因久不见叶母,少不得备份薄礼,加上今日的主人公是叶欣然,她身为人嫂,自然也不能缺了礼数。思来想去,觉着唯出嫁时娘亲赠她的一对白玉珏和血玉镯拿得出手,遂命云笙分别用礼盒装了。

及至席前,叶欣然来寻她,两人手挽着手朝主院走去,到侧厅时,叶母及一众女眷都已到了。

见着她们,那一众人纷纷起身相迎,便连叶母也站起来,招呼道:“欣儿,来来来,到我这儿来!”

叶欣然乖巧,似兔儿一般“蹭”地一下蹿到叶母旁边,甜腻腻唤道:“姨母……”

林一凉也跟过去,唤了声:“娘!”

叶母全未听到,注意力都放在叶欣然身上:“欣儿真乖——”

其余那些人便也都争相附和,林一凉站在旁边,俨然是个透明人。

寒暄完了,叶母招呼大家坐下,众人便依辈分一一落座,最后就剩下叶母左手边的位置,叶母道:“欣儿就坐这儿吧,也好陪我说说话!”

叶欣然赔笑应着,却忽然蹿到林一凉身边,把她拉到空着的位置,说:“林姐姐还没有坐,哪里有我坐的道理?姨母你莫要唬我,这长幼尊卑我还是懂的!”

林一凉顺势见礼,让云笙把血玉镯拿上来,呈到叶母面前:“我见这玉镯颇衬娘的气色,便擅自送来了,希望娘能喜欢……”

叶母本就对她不满,此刻被叶欣然拉着来这么一出,虽然不便发作,但心中不满愈盛。她没有接玉镯,用眼神扫了一遍,便道:“都说这血玉是给死人用的,你将它送我,莫不是要咒我么?”

林一凉哪里知道还有这一层说法,顿时慌了心神:“不,娘,我断无此意,在宁州,血玉的意思是……”

“这儿可不是宁州!”短短一语,便让林一凉百口莫辩。

厅中忽然变得无比安静,刚刚和乐的氛围不在,有的只是难以言说的微妙。

最后,是叶欣然打破了沉默。她不知从哪儿拿出个血玉扳指,懊恼道:“啊?血玉还有这么不好的兆头啊?我还说它是难得的珍品,特意拿来孝敬姨母,哪里知道……哎,姨母,欣儿果然什么事都做不好!”话语间,似还有些自责。

这下换叶母慌乱了,她一面想劝慰叶欣然,但又找不出好的说辞,所幸旁边有人将话接了过去:“哎,什么死人不死人的?都是些坊间流言,做不得数!我可听说,血玉能滋心养肺,是一等一的活玉,用得好,还可延年益寿呢!”

叶母连连应和:“是啊是啊,那都是道听途说的东西,欣儿莫要往心里去!”

叶欣然方换上副笑颜,把血玉扳指和林一凉的血玉镯一同递到叶母面前:“既没有此等恶兆,姨母便将我和林姐姐的心意收下吧!”

叶母纵有不悦,偏又无可奈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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