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苦又涩的药在喉咙里面囫囵下去，南婉约舌尖在牙口上一舔，还有着从前熟悉的酸涩，真的是逃不了，怎么都逃不了。
好不容易逃脱了南家的掌控，好不容易不用和狗皇帝再虚与委蛇，好不容易不用再喝那些天价的还苦了吧唧的汤药，结果呢——随着狗皇帝的出现，一件一件的扒拉上来，甩都甩不掉。
“婉约，你别哭啊。”
“婉约，朕没想唐突你。”
“婉约……”
狗皇帝的声音在耳边绕来绕去，他很惊慌，南婉约将空洞的目光收回来，藏在被褥下的手渐握成拳。
“陛下，臣妾怀过孕。”
南婉约垂着眼眸，似乎在说今日天气甚好这样稀松平常的事情，她继续说：“是臣妾自己喝的滑胎药。”
喝了一碗还不够，她发现了自己身体的异常，又灌了自己两碗药。
然后滑胎的时候疼的半死不活——她差点，差点就没命了。
一想到在冷宫之中的孤苦和疼痛，对比皇帝当时应该在开心前朝南家那颗大树终于拔掉，南婉约狠意凛冽。
“嗯。”皇帝下将药碗放回原位，他一开始从御医口中听到，是震惊的，只是从南婉约口中说出来，他听着，心中却生出绝望，对南婉约的绝望，对自己得不到南婉约的绝望，但他还是不甘心，“什么时候发现自己怀孕的？”
什么时候？
南婉约想都没想，直接接上皇帝的问话：“十个月前……”说完，她想到了之前皇帝突然来了冷宫，一晃时，竟然有大半个月了，“不对，现在应该是十一个月前了。”
十一月前——
十一月前！
之前的药味散了点，可现在皇帝却觉得此时此刻，比刚才慌忙之下喝的药都要来的苦。
十一个月前他着手收网，南家被一网打尽，至于南婉约这个皇后，纵然她没有为南家求情，纵然她是个人人称赞的贤德皇后，可是她身上流淌着南家的血。
杀一个氏族，应该斩草除根。
杀一个历经数个三朝的氏族，更应该斩草除根。
他是天子，不该心慈手软。
南婉约就算没有以皇后之尊为自己家族求情，她身上流着南家的血脉。
南婉约就算是自己的发妻，是个人人称赞的贤德皇后，她身上流着南家的血。
总之，她身上流着南家的血液，就是有罪的。
他是一刻也不想忍了，下狱的下狱，流放的流放，最后的那个，直接废黜。
他现在后悔了。
若是……十一个月前他没有下诏废黜这个皇后，他和南婉约的孩子，应该出生了吧，十月怀胎，十月怀胎，那小孩子应该有一个月了。
他还是挣扎着：“婉约，你应该命人来御前禀告朕。”
南婉约看着皇帝，眼中疑惑：“禀告？”
如若反抗，可以就地处死。——这是家里人带来的皇帝原话。
你自小身子弱，这般必是累极了，给你准备了用来补身子的药。——这是云雨之后皇帝总要拿避子汤给她喝时候的好听话。
南婉约听心中的发笑，她歪头看着皇帝：“臣妾与陛下行房之后，避子汤是陛下看着臣妾喝下去的，臣妾就是禀告了，先不论臣妾是不是真的怀孕了，陛下要一个流淌着南家血脉的孩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