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常普洱，从小喝到大的。
这话听着，若搁十个月前，他确实生气，气南家权势滔天，好的东西都自己收拢了去，将不好的呈上御前，但是这会儿从南婉约的口中说出来，皇帝陛下却不是很在意了，反而确定了，南婉约十分希望他生气。
甚至希望他降罪。
南婉约这样希望，他却不可能这样子做，皇帝陛下觉得，自己没有必要这般做小了，他得换个方法，譬如让南婉约生个气什么的。
“也是。”皇帝点点头，向南婉约讨要，“那婉约可愿意割爱？”
南婉约不愿意。
但是此时此刻这个人是皇帝。
“陛下若要，我岂能不给。”南婉约唇角压平，一派漠然，直接命窈窕将东西交给皇帝。
看着富景将茶收过去，皇帝陛下的目光闪了一下，他自然知道如书上所写的好东西是难得的，而南婉约这回脾气极好的说送就送，估计是碍于自己天子之位。
还有一件事情，皇帝陛下也觉得有点疑惑，南婉约为何知道，自己今天可能不来这个翠微苑？
她知道前朝的事？
他心中存疑，但是又想到前世十年之后再见，她对于大燕朝堂后宫了若指掌的时候，什么疑都不想存。
燕京南家，不过是南家微不足道的一脉。
皇帝陛下想着，又免不得勾了勾唇，眼中有着几分戏谑：“婉约，今日早朝，有人与朕说，昔日南相把持朝政，未有做过什么天怒人怨的事情，你这个皇后，受到株连，实在是不该。”
南婉约听着，自然不知道此事的狗皇帝又想作什么妖，但是此时可此刻，她是冷着狗皇帝的，甚至希望狗皇帝把自己扔回冷宫的。
狗皇帝喜欢识大体，明事理的女人，这样子说出来，很大程度上是在试探她南婉约，她总不见的给狗皇帝请罪，说什么自己生而为南家人，就是错的话来，以博得皇帝陛下的垂怜，而且皇帝这样试探她，更多的应该是希望她请罪。
自以为把握着狗皇帝心里的南婉约撑着下巴，漫不经心的回皇帝陛下：“臣妾是挺冤的。”
皇帝陛下也没噎着，反而饶有兴致——他并不希望南婉约给自己请罪，现在南婉约说的话，是极为符他胃口的：“不然朕将你这个皇后位份恢复过来？”
南婉约一惊。
她看向狗皇帝，一双生的好看的眸子明亮清冷，在这微醺的日光之下，有着几分凛冽的寒气，但也不过片刻，皇帝陛下心中一痛，对，就是这双眸，明亮清冷，凛冽生寒，毫无感情。
是他上一世十年之后，最后得到的一眼。
他不甘，不愿，却在最终，永远失去，甚至从未拥有过。
窈窕将金瓜贡茶给了富景之后，就开始打理起翠微苑里面的绿植，燕国偏爱百花，但是翠微苑种的全是常青之物，就是这个冬天，也就翠微苑这个院子里绿的别有一番生机，但是不过她打理翠微苑绿植的一会儿，娘娘好像和皇帝陛下有点不对头。
她了解她家娘娘的，毕竟从小伺候到大——南婉约生气，她总归能感受得到。
可自家小姐一旦生气，那是什么都砸的，不管不顾的，若是就她和采薇在的时候，倒是由着小姐，现在皇帝陛下还在呢！冲撞天子，那是何等的大罪过！
绝对不能让小姐这般任性！
窈窕毫不希望南婉约和皇帝陛下就那么冲突起来，尤其是灌上御前失仪这等大罪过，当即“噗通”跪到地上，大声喊道：“娘娘！”
南婉约从出生开始就被老道断言金玉尊贵，但是命途多舛，但是最后总能尊贵体面的过完一生。
金玉尊贵是金玉尊贵，命途多舛也确实是命途多舛，从当世瞩目的嫡女到执掌六宫的皇后，再到废后，再到现在搅动六宫的锦贵人——南婉约被窈窕一声喊得回过神。
原本晴空万里的天空之中阴云密布，电蛇攒动，看着有冬雷要下来。
南婉约抬头看了看天色，最终无视了窈窕的喊话，她坐在那边，臻首垂眉：“陛下是天子，后宫也是陛下的后宫。”
她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她因着自己的变扭性子，进了狗皇帝的套。
既然进了，那便进了吧。
皇帝陛下既满意南婉约这样的反应，又心痛于上一世看见的那个无情无心的南婉约，他一时间也不准备再逗南婉约，直接起身：“记住朕方才说的话。”
南婉约漠然的应着一声是，心中却对于狗皇帝的话生出怒火来。
她很恼火。
狗皇帝要，她便要给？
狗皇帝不要，她就得生生受着？
一再撩拨她，臭不要脸的贴近她，如今狗皇帝还想要让自己重新执掌中宫？
这世上，哪有这么好的事儿！
窈窕恭送了皇帝之后，立刻来到了南婉约的身边，将话头引出去：“娘娘，奴婢打听到了采薇。”
南婉约看向窈窕，目中有着还没烧完的怒意，但是听到采薇的名字，好歹也是缓了缓气。她轻轻地应了一声，示意窈窕继续说。
“采薇被调入辛夷宫，现下只是个扫洒宫人。”窈窕这么说着，“奴婢见到了采薇，采薇过的很不好，娘娘不若同陛下讨个恩情。”
窈窕是这么说的，南婉约却不是这么想的。
狗皇帝知道她陪嫁两个家生子，一个窈窕一个采薇，现今将窈窕送了过来，但是没有将采薇送过来，兴许就是等着她这般去求上那么一求。
但是拿采薇这么一个奴婢为媒介，让自己去求上那么一求，狗皇帝兴许是开心了，但是采薇绝不会开心，若让着采薇知道自己南家嫡小姐为了个奴婢去求狗皇帝，依着采薇的刚烈性子，一头撞死墙上也不为过。
何况她这个钟鸣鼎食之家出来的南家嫡小姐，也做不出为了一介奴婢卑躬屈膝。
“知道了。”
南婉约看了一眼回到了小书房里面批折子的皇帝，一边走入自己的主屋，一边吩咐：“你时不时的接济下采薇就成，至于其他的，不要想了。”
“娘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