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侯瑾没怎么注意方敬川,一出门就开始观察这个院落。
趁他们主仆二人不注意离开这儿应该也不成问题,但是又不知道出了门往哪里走。
刚想抬脚出门看看,方敬川急忙伸手拦住:
“干什么去?”
“出去瞧瞧。”夏侯瑾答得自然。
“姑娘忘了自己是怎么受伤的了?这要一出门仇家就蹲在门口,在下这几日岂不是白白辛苦了?”耍赖泼皮他方敬川怎么无师自通了?
“……”看来方敬川是不打算轻易放她走了。
夏侯瑾也不是什么忘恩负义的人,可是如今她的情况,这救命之恩,不拖累着他已经是最好的回报了,难不成还真指望她以身相许么?
看来她是不能光明正大地走了?
她还在想着怎么离开,方敬川却上前无比自然地抓着她的胳膊往屋里带。
“你要干什么?”夏侯瑾警觉地瞪着他的侧脸。
方敬川唇边勾起一抹浅笑:“又不会吃了你!”
进屋把她按在凳子上,伸手给她束了一个男子发冠,用的还是衣服配的烟青色发带。
这样一来看着舒服多了,只是束发的姿势多少有些暧昧。
夏侯瑾脑袋一热,突然想起幼时父亲给母亲画花钿的场景。
那时檐下落雨,燕子成双,海棠正开,都是最好的时候。
那时她还悄悄在心里想着,以后定要找个像父亲这样的如意郎君,心里眼里都只有自己一人,能包容自己的一切,神仙眷侣那般。
只是后来这一切,都成了遥不可及的幻想。
一夜之间,自己连活着的资格都没了。
方敬川给她束发这短短几个动作,竟让她生出一股贪恋,好像那些追杀是前世的事情了。
她无奈地扯了个笑,想什么呢?!
“这位小兄弟,过两日我们一同春游如何?”方敬川弯下腰在夏侯瑾耳边说道。
温热的气息扑来,激得夏侯瑾一个激灵,连忙转过头来,鼻尖对着鼻尖。
又是这双眼睛,墨黑诱人,看得她总是失神,她竟鬼使神差地应了一声:“好。”
方敬川手里还把玩着她一绺头发,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为什么在她面前这么容易放松下来。
那股熟悉的感觉越来越强烈,他又什么都想不起来,明明自己也不认识她。
说是去春游,其实是他想把她带出去试探一下,还有没有追杀她的人,他才好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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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书房内,尉迟子弘听着曹汝庆的禀报。
“你是说,她已经大好了?”尉迟子弘有点惊讶。
“是,那户人家照顾得很好,已经下地走动了,看样子已经没有大碍,陛下可以放心了。”曹汝庆如实禀报。
“恒亲王那里可有什么动静?”
“恒亲王处可能以为她已经身亡,派出去的人明显放松了警惕,赵狄近日和璃殳的厉王又暗中联系过几次。”
“朕知道了,这几日你继续暗中观察,看恒亲王那里还有没有什么动静。”
“卑职遵命。”曹汝庆领命退下。
尉迟子弘抬手揉了揉眉心,起身走了出去。
自打与璃殳一战后,百鬼精锐部队精进扩大了不少,敬川没能再回来,他痛失博安侯一脉。
他从未想过与尉迟子沛为敌,可天命如此,他毫无办法。
博安侯一脉没落后,尉迟子沛便更嚣张,逼得他不得不用上所谓的权谋。
他们本是一母同胞,如今怕是连兄弟都要做不成了。
心里思索着,不知不觉竟走到了沁芳殿,在夕阳底下,里面景色的确不错,都是他着内务府的人布置的。
罢了,来都来了。
宸妃正就着手里的小绣床绣那副紫气东来的花样儿,见尉迟子弘已经走进了内殿,连忙起身行礼。
“陛下金安,臣妾不知陛下过来,还请陛下赎罪!”她语速急切,行动间衣裙微微翻动,泛着好看的涟漪,更衬得那副绝美的容貌和气质无人能及。
“爱妃不必多礼,朕想过来坐坐。”尉迟子弘扶起宸妃一同坐下。
宸妃性子好静,身边总是没有伺候的人。
“陛下可是又遇上了烦心事?”宸妃递上一盏茶,小心翼翼地问道,眸子里尽是关切。
“南烟……”尉迟子弘轻轻将她搂在怀里低声唤她的名字。
怀里的人似是有所触动,身体略微僵硬了一瞬,随即恢复如常。
这样的拥抱她还能拥有多久?
只是转瞬间的失态,尉迟子弘敛神,松开她,却还是抬手在她脸颊上摩挲,眼里波澜不惊,看不出情绪:
“过几日恒亲王妃进宫觐见,你们姐妹二人许久不见,好好叙旧吧。”
宸妃心里一紧,眼底慢慢涌上一丝绝望,垂在身侧的手握紧了滑腻的帕子……
他……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