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不能在他面前哭,太丢人了!

还好,松柏的香气能让她安心不少。

方敬川自己都不知道,他看着她那道伤口,心里像刮起了寒风,抽得他生疼,大气都不敢喘。

宗泽宇还在细细地消毒,方敬川却不自觉地绷紧身体,后脊生出的凉意一直蹿到后脑勺,吊起了发丝直直地勾起他的精神,握紧的手心里也让汗水沁湿了,俊朗的双眼眯了眯,透出一股意味不明的情绪。

他忘了,这是在他起了杀意的时候才会有的反应。

宗泽宇消了毒,拿出小刀来准备拆线,他也是头一次处理这种伤口,咽了咽口水强迫自己稳住身心,然后一刀一刀地划开那些线,再拿出镊子来一根一根地从血肉中抽出来。

经过这几天的愈合,那些线也开始和血肉长在一起,往外扯的时候总是会牵扯着最敏感的神经,细碎的痛感传来,她不自觉地又抓紧了被褥,强迫自己不要乱动,呼吸更加不稳,控制不住地想要逃离。

想起上次这样处理伤口的时候,是幻儿抱住了她,还有奶娘的温声细语,无心控制情绪,眼泪在眼眶里泛滥,好在闭着眼睛,一时还流不出来,她轻微地颤抖,旁人都以为是因为疼痛而来的。

“唔……”不知道怎么了,有一根线格外地疼,忍了许久,痛感突然加重,下意识地抬头,没能忍住出了声。

方敬川听出来她的声音略微哽咽,宗泽宇看向他,方敬川知道,那是他刚刚按过的地方。

一时有些无措,皱起了眉,眼眶发红。

“嘶——”宗泽宇接下来抽掉的一根还是同样的痛感,她有些支持不住,后背向里面偏了偏,明显地想要躲开。

方敬川双腿不听使唤地跨步过去,按住她肩膀。

夏侯瑾刚想挣开,却听见那人哑着嗓子低声道:“别乱动。”

和刚刚醒来那日一样的沉稳,是难得的温柔又不容反抗的情绪。

夏侯瑾复又将脸埋起来,没有再动,双手死死抓住被褥,恨不得将指甲嵌进肉里,眼泪还在一点一点蔓延。

小时候她是极怕疼的,一疼了就很委屈,逃难这些年怕奶娘和幻儿担心,处理伤口时都拼了命忍住不哭,现在她们都不在了,哭了也没有人会担心。

这么一想,鼻子更酸了,眼泪湿了睫毛想要往外涌,可她还是在忍痛的同时想要控制眼泪。

不能哭,不能在他面前哭,太丢人了!

她不知道,背后的两个大男人也出了一身汗,宗泽宇是因为要屏住气息拆线,方敬川又是为了哪般?额头的汗珠倒比宗泽宇还多出一层来。

“姑娘莫怕,已经拆完了,我再消了毒便可以上药了。”结束的时候宗泽宇赶忙告诉她,也不知道是安慰榻上的姑娘还是安慰自己,终于可以松口气了。

转身又倒了点酒到翠绿色的酒杯里,方敬川死死地盯住宗泽宇手里的酒杯,他知道这个时候浇在伤口上是什么感觉,他也经历过。

再低头看了看还略微有些颤抖的人,额上又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双手不自觉地多了一分力按住她。

“唔……”宗泽宇也小心翼翼地把酒倒在纱布上按在伤口处,透过刚刚那些拆线留下的细小针孔和尚没有完全愈合好的伤口渗进血肉,夏侯瑾开始控制不住地颤抖,刚出了声又死死咬紧牙关,呼吸加重,却怎么都不肯再出声。

宗泽宇知道这是什么滋味儿,手脚麻利地消了毒,赶紧洒上金创药包扎,减轻病人的痛苦一直都是他的使命。

榻上的姑娘忍住不出声的样子,倒让他想起一个人来,当年她怕他担心,也是这么忍着的吧,只是自己晚了一步,却让她为自己错付了一生。

宗泽宇面上不显,熟练地收拾方才的用具。

夏侯瑾也慢慢控制住自己的情绪,痛感慢慢减轻,她的呼吸也渐渐平稳,不再颤抖。

“姑娘的办法虽然痛了些,但是伤口愈合得很好,这三天还是要每天换药观察,不出意外,三天之后只喝药养伤便好。”

“有劳先生了。”声音因为疼痛有些飘忽不定。

宗泽宇抬头看向方敬川,他竟然忘了把手从姑娘身上拿开,宗泽宇给夏侯瑾盖上被子,顺手拍了方敬川一巴掌示意他赶紧把那爪子拿开。

方敬川这才回过神来,眼底有些落寞。

宗泽宇用眼神示意,二人起身离开,见方敬川总是心不在焉,又将注意事项仔仔细细交代一遍,临出门时想起什么,回头问方敬川:

“敬川方才的情绪……怎会如此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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