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小狗旺福

送走了秦一之后,程子铭回到了院子里。

院子的下午总是洒满了金灿灿的阳光,隐隐透露出一丝静谧和安详。程子铭很喜欢这种感觉,一回到家感觉自己整个身心都沐浴在温暖的阳光里。再闻着邻居们炒饭的悠悠香味和听着他们之间没事儿的唠嗑声儿,总会让人有一种走在结实的黄土上的踏实感,和稳稳的幸福感。

程子铭刚走进院子,就看见隔壁老王蹲在门口理着菜尖儿,他也看见了程子铭,“小铭回来了?”老王笑着说,“去哪儿了这是?”

“出去玩儿呢,”程子铭回答,“同学聚会。”

“哦。”老王应了一声,似乎明白了什么,笑的脸上起了几层皱,“难怪你妈刚才好嚷着说要在家炖排骨不给你吃呢。这下好了,得亏你回来了,不然你妈又得嚷嚷了。”

“我妈她就这样儿,”程子铭无奈的笑笑,摆了摆手,“行了,王叔,我回去了。”

“嘿,“老王说,“赶紧的,去吃炖排骨!”

程子铭听了,笑着跑了回去。

院子不大,四周却方方正正的围了一圈人家。

东院儿住着张婶,西院儿住着老王,程子铭一家住在最里边儿。院子周围稀稀疏疏还住着几户人家,大家有事没事儿就围在一起唠嗑儿,邻里之间相处十分融洽。

虽然偶尔也会有摩擦,闹得实在不愉快了就站在院子中间大声吼着,像什么下贱低俗的话都算是好的了,有时骂着尽兴了,甚至是带着浓厚的方言版的要操死你十八代祖宗的话都骂得出口。

但就是在这样的环境里,程子铭还是从中感觉到了温暖。

那是一种浅浅的,带着人性的光环,潜移默化的影响着人。

程子铭走到大门口的时候,门还敞开着。客厅里迷茫着虚无缥缈的白烟,程子铭知道这是老妈在煮饭了,家里没有买抽油烟机,所以厨房的门大多数都是敞开的,为了透气。所以炒菜的烟雾也顺其自然的过渡到了客厅里。

程子铭在外面待了一会儿,想等着烟气儿散了才进屋。拿出了老爸给自己买的手机倒弄了半天也没弄明白什么,就只好坐在葡萄架下的石桌子上发呆。他总觉得自己好像忘了点儿什么好玩儿的事儿,至于是什么,他一看着静谧的院子就脑袋放空,就什么也记不起来了。

过了一会儿,程子铭趴在石桌上抬起头看了看葡萄架,上面晒着的萝卜干儿还没收,于是踩着石椅子把萝卜干儿给收拾好了。

刚跳在地上,就见客厅的迷雾里跑出了一个小小的身影。

程子铭拿着装葡萄干儿的簸箕定了定神,看着那身影手撑在膝盖上猛烈的咳嗽了几声,他才反应过来。

是小不点儿,难怪他总觉得自己好像忘了点儿什么。

程子铭敲了敲脑门儿,瞧自己这记性!都赶得上八十几岁的老太太了。还没等程子铭走过去,李玉兰就拿着锅铲子走了出来,刚走到大门口上,她就看见了程子铭。

“哟,回来了?”李玉兰一手叉着腰,一手挥着锅铲子。说实话,每但她这时候,程子铭就想笑,总觉得这叉腰拿铲子的动作没人能做的比她更能生动的体现一个劳动妇女的形象了。

“我的窝还在这儿,能不回来吗?”程子铭笑着说,“瞧你今天这阵仗,厨房没被烧吧?”

“嘿,你这小兔崽子!”李玉兰挥舞着锅铲子就准备朝程子铭袭击过来,但她过来的时候正好看见了楚星弯着腰还在咳嗽。

于是她又转移了阵地,“等会儿收拾你!”李玉兰撇了程子铭一眼,就马上蹲下身子看着楚星,有点儿不满的说:“还咳嗽呢?厨房烟子大,我就说让你出来玩儿吧,你偏不,这下好了。”

说完,李玉兰又拍了拍楚星的背。

程子铭本来也想去帮帮忙的,但看着楚星断断续续的咳嗽了几声,样子也差不多好了,于是他就没去。

楚星好不容易站直了腰,一抬头就看见程子铭双手环胸的样子就好像在看热闹一样。

于是他不满的瞪了程子铭一眼。

“呦呵…”程子铭挑了挑眉,小不点儿不错呀,居然这么有耐心……还把瞪他这么个大帅哥的优良传统从他们第一次见面给持续到了现在。

当然程子铭完全没有心思和一个小屁孩儿较劲儿,他现在最想做的事就是……吃排骨……

要说李玉兰做的排骨,用程子铭老爹的话来说,那就是“此骨只待天上有,人间难得几回闻。”

不得不说,李玉兰牌儿排骨,那叫一个绝。

程子铭往屋子里看了一眼,烟子已经散的差不多了。

“妈,”程子铭笑着指了指厨房的位置,说,“我先进去了哈。”

“得,吃不死你。”李玉兰撇了他一眼,又揉了揉楚星的脑袋,“小星,你也去吃吧,别让这小兔崽子给吃光了。”

“……嗯。”楚星应了一声,转身看着程子铭的时候,他又皱起了眉。

程子铭懒散的站着,伸出了食指邪笑着朝他勾了勾。

楚星一阵恶寒…

天色已经有点儿暗了,李玉兰收拾了一大碗排骨给他们俩儿端了上来。两个人拿着筷子整顿待发,看着排骨的眼神都冒出绿光了。

“瞧你们两个这傻样儿。”李玉兰笑着说。

刚端上桌,程子铭就挑了一块走,把排骨拿在手里就啃了起来。

“……还不是你做的好吃,”程子铭咬着排骨口齿不清的说。

楚星看着程子铭“张牙舞爪”的吃法有些吃惊,但一想到程子铭本身就是个怪人,于是他很快就从吃惊转移到平静了。

“嘿,你别光吃呀,给人小星挑一块儿。”李玉兰推了推程子铭胳膊,差点儿把他嘴里的排骨给弄了出来。

“他又不是没有手……”程子铭不满的擦了擦手。

“你这孩子,尊老爱幼知道吗?”李玉兰夹了一块儿排骨给楚星,“来,小星,尝尝看阿姨的手艺。”

“嗯。”楚星乖巧的点了点头,接过排骨咬了一口,嚼了嚼,笑着看着李玉兰说:“好吃。”

“哎,真乖。”李玉兰笑着揉了揉楚星的脑袋,又转身瞪了一眼程子铭:“你看看人家多懂事儿?比你还小五岁多嘞。”

“啧啧,“程子铭啧了两声,又咬了一口手里的排骨,“他也就是在你面前端着呢。”

“你这孩子,怎么说话呢?得……”李玉兰拍了拍手,把围裙脱了下来,“我正好出去有点儿事儿,你把这碗筷给洗了吧。”

“哎,老妈。”程子铭撇了撇嘴,“你可不能抛弃我们呀。”

”嘿嘿,今天你老娘正好就要来卸卸你的锐气!”李玉兰说,“把它们给洗了,没商量。”

说完,李玉兰就小跑着出门了。

留下程子铭油光满面的在空中迷乱……

“我的妈呀,”程子铭拿着排骨啃也不是,吃也不是。就在前一秒,在他知道自己要去收拾李玉兰破坏了的“战场”时,他想死的心都有了。

要知道,他最讨厌洗碗。其实也不是讨厌洗碗,而是李玉兰的“战场”比较有特色……

它是那种如果你只看她端出来的菜时,你会觉得那真是神仙才有的待遇。但是,如果你亲临“战场”,你就会知道……做出一道好菜,是多么的不容易。

“噗呲,”楚星实在是忍不住,笑出了声。

程子铭原本无精打采的脸,瞬间有了怒气,看吧,就说了他端着呢。在李玉兰面前就一个乖孩子的样子,在自己面前就原形毕露了吧。

“切……”程子铭撇了他一眼,然后看着桌上的碗筷发呆。

洗还是不洗?老爸还没回来的,再看老妈跑去的地方,估计又是去找张婶聊天了吧。

她等会儿回来肯定还得等老爸回家吃饭……这一吃饭吧,就又得收拾对吧。

那还洗什么呀?不洗。

打定好主意后,程子铭松了口气,把手里吃剩的骨头拿起来扬了扬。

“旺福!”他刚喊完一声,门口立马就冲进来一个白色的身影。

“旺旺……旺旺……”旺福跳了起来,把前爪搭在了程子铭的膝盖上。

“来,”程子铭把骨头忘门口一扔,“去吃吧。”

旺福立马就跳开了,兴冲冲的把头埋在地上啃着骨头,屁股还撅的老高,尾巴甩得那叫一个欢快。

“……旺福?”楚星看着旺福小声的说了一句,“好傻气的名字。”

“嘿,”程子铭听到了楚星说的话,走到了他的桌前,“我家旺福这名字叫接地气儿,不是傻气!”

楚星瞪着大眼睛看着程子铭,有种看神经变发神经一样的无奈,只见他摇了摇头,然后夹起一块骨头咬了一口。排骨因为有点儿大的缘故,有些肉末儿都蹭到了楚星的脸上,亮晶晶的油光在楚星的脸上,更称的他的脸像一块光滑的海绵。

“啧,你这个小不点儿呀,”程子铭啧了一声,他看着楚星滑嫩嫩的脸袋儿,突然想起昨天晚上这脸袋软乎乎的触感,再加上刚才看见李玉兰也捏了楚星的脸,程子铭的手心顿时就一阵痒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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