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请君入瓮

清晨的阳光透过窗柩,微尘浮动,光影幻灭。

丘从玉悠悠转醒,却突然慌忙坐起身,摸了摸自己胸口,衣物完好,扭头环顾房内,空无一人,一时间竟不知到底昨夜容怀有没有来过。

不对,来过!

自己身上这件披风应该就是他盖的。

手边的大氅散发着淡淡的墨香,清新怡人。

丘从语胡乱整理了下衣服,拉开房门,感觉今天的山寨有些过分冷清了?

正准备跨出院子,却被看守的人拦下,丘从语假意挣扎,央求着说自己就在院口,不跑远。

本来也只是试试罢了,却没想到两个铁面看守犹豫了下竟被自己说动了。

丘从语也确实不敢跑远,主要是觉得今天的山寨气氛不太对,而且容怀一大早的也不见人影。

逛了逛四周,果然人少了许多,偶尔有几个壮汉走过,丘从语也只敢躲起来避开他们。

忽然,丘从语眼睛一亮,那不是大壮哥嘛!

“大壮哥!”

少年双手在嘴边一拢,轻声喊着推车经过的汉子。见他看见了自己,欣喜的招了招手。

大壮推着满车柴火朝少年走去。

“小兄弟,你咋乱跑呢!找你大壮哥是有事吗?”

黝黑结实的汉子抬起胳膊擦了擦满头的汗,粗着嗓子问道。

“我就是今早起来发现容公子没在院里,出来找找。对啦,今天山寨人很少嘛!比起昨天我被抓来的时候也太冷清了。”

“嗨,你不知道,这是因为寨里今天要有大动静啊。”

“大动静?”

大壮见丘从语感兴趣,也不掖着捂着,接着说到。

“听说昨天打听到有了不得的人物到了我们这附近,非富即贵,说是可以大捞一笔,所以今早大当家的召集山寨人手准备去了。”

丘从语听到这好消息顿时喜上心头。

“那山寨这种大行动一般得花多长时间呢?”

“这个不好说,不过听说带了好多人马,我听一内部哥们说今天不一定能回来,得设伏什么的……我也不太懂这个。”

大壮把自己知道的一股脑儿的说了出来,见少年若有所思,以为是孩子心性,没了听自己唠叨的兴致,于是推起柴车走了,走前还再三嘱咐了丘从语别乱跑。

“欸,好的,谢谢你告诉我这些啦,大壮哥!”

打听完消息的丘从语回到屋里,整理着得来的信息。

今天山寨里人马大部分都出去了,是自己逃跑的好时机,只是自己地形不熟,体能辣鸡,估计没跑多远就会被追上了。

最好是能找到寨里的内应,把消息传出去。通知木大哥他们趁着这个机会来救我,这样风险最小,成功几率最大。

昨天中午我饭里能塞进纸团就充分说明了内应是寨里的人。所以现在最要紧的是找到那个内应。

丘从语心生一计,狠狠掐了自己一把,疼的眼泪迅速飙出眼眶,假装摔倒打翻了屋里的茶具杯盏。

门外两个看守听到瓷器摔碎和重物落地的声音,一时间面露犹豫之色,拿不定主意要不要进去,容公子走前吩咐要时刻关注屋里人,要以命护其周全。

丘从语见门外迟迟没有反应,于是扯开嗓子发出的痛苦的哀鸣,颤声呼救。

门外的人听到屋里传来呼救声立马破门而入,看到倒在地上的人顿时脸色一白,若是容公子交代的事出了差错,可就小命不保了!

将人扶上床,其中一人急匆匆的去找寨里的大夫,另一个则是守着丘从语,时不时抬起手擦拭额头冷汗。

很快,看守就领着一位满头华发的大夫进了屋。

丘从语目光深邃,打量眼前老者。

大夫给丘从语把了把脉,捋着胡须摇了摇头,随后一声长长的叹息。

两个看守血液都吓得冰凉,神色惊惶追问老者。

“这孩子自小体弱多病,落下了无法治愈的病根儿,现在估计是旧疾发作了,我开副药,暂且服了缓解下疼痛吧,想要好全了可就难喽……”

听到少年是旧疾发作,两个看守这才把心放回了肚里。一个随着大夫去抓药,一个唤来下人扫了屋里一地的碎渣。

丘从语刚刚眼睛都快眨抽筋了,可是那老头硬是没反应,看来不是他。

不过自己这番折腾,又是请大夫又是吃药,动静挺大,那内应会知道消息的吧。

不一会儿功夫,有个瘦弱佝偻的老妪端来了碗黑乎乎的汤药。

丘从语仔细的观察着老妪表情,老妇饱经沧桑的脸沟壑纵横,头发稀疏。

就是一个很普通的老妪,也不是吗?

丘从语有些失望,正准备收回注意力,却见一直怯懦的老人突然抬起眼,死死攫住自己,嘴巴无声的张合了几下。

丘从语瞳孔一缩,找对人了!

这老妪说的是纸团!她就是内应。

丘从语面色平静无波:“你们两个出去,守在这里我不舒服,这老叟留下,等药凉些我喝了再端下去。”

看守交流了下眼神,便退下了。

丘从语听着声音走远,紧跟着下床趴在门缝看去,那两个看守果然又退回到了院口。

“饭里的纸团……”

丘从语打量着眼前的内应。

“是老身塞进去的,公子唤我前来是什么吩咐吗?”老妪神色淡定,语气恭敬。

丘从语抓住老妪双手,眼珠子幽黑,视线相对,一字一句说到:“今晚行动,务必救我出去!”

老妪垂下眼皮,眼中有什么东西闪过,只轻微点头应是。

丘从语端起味道刺鼻的中药,憋住鼻息,一口气喝光了碗里的药。

妈蛋!难怪古代那么多人怕喝药,这药苦到怀疑人生!!!丘从语被苦的眉毛皱成一团,面部表情狰狞。

待缓和了下自己扭曲的面部,丘从语道:“你一定要一字不落的传达到,去吧。”

看着老妪离开的背影,丘从语心里也没底,从昨晚的刺杀可以看出,这山寨里高手绝对不少,木大哥二人虽是贵公子,也不知身边护卫武功多少……如果碰上了,那绝对是一番恶斗!

戌时,暮色西沉。

天地黄昏,万物朦胧。

丘从语一整天心不在焉,坐立难安。就连吃饭也没什么胃口。

突然,四周骚动起来,有兵器交戈的声音,仿佛能听到厮杀时衣料皮肉被划破的声音。

山寨里一时间,混乱不堪。

来了!

丘从语眸光一亮,从榻上起身,来回踱步,若有所思。

看了看屋外青黑模糊的天色,丘从语好像这时才反应过来屋里太黑,走到桌前,点亮了烛火。

有一缕白色烟雾徐徐飘升,而后消弭在空气中。

火光明灭,丘从语白皙脸颊在光与影的变幻里看起来好似鬼魅,妖艳至极,瞳孔却是一片冷黑,没有一丝波动。

门外的两个壮汉岿然不动,死死守着自己。

忽而,有脚步声由远及近。

丘从语见到门口的身影,面无波澜,只轻声到:“你来了。”

门外之人一袭青衫,身上若有似无的散发着淡淡墨香。他走到丘从语身前,观察着少女的神情。

“你竟然不惊讶我这时候在这里?”

容怀确实意外,也诧异眼前少女究竟是故作镇定还是早已识破自己计划。

丘从语见容怀眼里疑窦已生,轻轻摇了摇头,朱唇轻启。

“我确实应该惊讶,只是今天这招请君入瓮……只怕请的人已经换了。”

容怀心头一跳,此时屋外火光四起,厮杀越发激烈。

“你竟是识破了?可是晚了。信已送出,无法更改……”

丘从语听见这话却是长长呼出了一口浊气。成了!

容怀见眼前之人非但不紧张,反而舒了一口气,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

少女忽然浓密眼睫一抬,直视着自己。

“其实,从今天早上看守轻易放我出去时,我就开始怀疑了。我装病的时候他们紧张的模样不似作假,怎么可能那么放心的让我出去?再有,为什么寨中偌大举动一个杂役会知道的那么清楚,连你们回来的时间都知晓,就算是碰巧知道了,那为什么平时活计繁多下人,今天却只干拉柴一件事,而且还是在我会路过的地方……”

容怀脸色一变,低垂的眼眸遮住了情绪的波动。

“还有一件事让我直接相信了这是一个局,一个请君入瓮的局。那内应接到我的口信脸色十分笃定,没有一丝为难,说明她确实可以传递消息出去。只是,若消息真的传出去了,昨晚的刺客就应当知道我在屋里,而不是鲁莽的射出那几枚差点要了我性命的毒针……由此看来,真正的内应也许早就暴露了,今天的不过是你们安排的人罢了……还有,那句求救的话乍一听确实没问题。只是,熟悉我的人定能听出弦外之音……所以我说,今天入瓮的是你才对!”

丘从语不疾不徐,语气平缓,一点点道出自己所想所做,昏暗的烛光里,她如玉脸庞冷若冰霜。

看着面前镇定自若的少女,才惊觉自己太过小看她了!

容怀面色冰冷,眼眸深处有凌厉的光一闪而过,袖中的手紧握……

最终,容怀深深的看了一眼少女,松开了手。

屋外的厮杀声已经近在耳畔,火光冲天,有惨叫声混杂成一团。

容怀上前紧抓丘从语的手腕,神色认真,眼里有深沉的情绪,低声到:“小语,跟我走。”

还没等丘从语挣开,容怀却突然头晕乏力,身形不稳,踉跄了几步,勉力撑在桌上。

“对不起……”

丘从语心到,对不起啊大兄弟,我也不想的,只是为了安全,我不得不小心谨慎些……

丘从语看着眼前之人心里正内疚,突然脑海里响起了一道声音。

“救他,你不能擅自影响更改原世界关键剧情人物结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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