夙颜柔看着男子偏瘦的体型,似是被风一吹便会消失般,让人忍不住怜悯和关心,可是当她看到男子面容时,心神一阵,俊逸的有点发白的容颜带着几许病态,明显是大病一场的后遗症。
“白曾儒?”夙颜柔有点不太相信自己的眼睛,她虽然和他没什么交集,但是她对白曾儒的长相可是印象深刻的,曾经他和顾宥丞在凉国并称儒丞二公子,可见俩人过去是多少女子梦寐以求的如意郎君。
“夙夫人!”白曾儒咳嗽了几声,脸色在烛火的映衬下越发显得苍白,他缓缓提起暗室木桌上的匕首,一步步朝夙颜柔走去,“夙夫人,时间不多,你快些逃走吧!”
说着,夙颜柔感觉到四肢一松,整个人顿时差点从架子上落了下来。
“为何救我?”夙颜柔抬起明亮的眼眸,眼底尽是不解。
“咳咳!”白曾儒又咳嗽了几下,连连对夙颜柔摇头,又指了指暗室的门,道“快走,不然公主发现就来不及了!”
夙颜柔点头,快速的道了声谢,提起裙摆,小跑的朝外面跑去。
就在她已经快走到门扉之际,身后传来‘咚’一声闷响,夙颜柔身体一顿,还未转过头就发现门口冲进来一名扎着两个髻的丫鬟,一把推开挡在门口的夙颜柔,嘴里哭喊着“爷,爷,你没事吧?”
夙颜柔顺着声音望去,只见地上有一大滩血迹,白曾儒就倒在血迹旁边,像是昏迷了一般,一动不动。
夙颜柔皱眉,未加思索的跑了回去,一把扣住白曾儒的皓腕,身形却在下一瞬,彻底的僵住了。
“怎么…怎么样…夙夫人,我家爷,怎么样?”丫鬟知道夙颜柔是神医,当她瞧见她紧锁的眉头时,便连忙抽噎的开口询问。
夙颜柔叹口气,幸好她有随身携带金针的习惯,便从腰间抽出金针,一字排开对准白曾儒大阙,天柱…几个穴位迅速扎下。
没过一会,躺在地上的白曾儒身形猛的一抖,霎时一口污血喷嘴而出,这才开始幽幽转醒。
丫鬟见状喜极而泣,连忙跪地频频对夙颜柔磕头说道“夙夫人不亏是名医,只是几下,我家爷就行了,夙夫人,贱婢有个不情之请,能不能把爷这病治好啊?”
夙颜柔看了一眼丫鬟正欲开口说什么,白曾儒的就先行开了口“星云,我平时怎么教诲你的,还不去给夙夫人备车,送夙夫人回去?”
星云听罢,眼眶瞬间的红了,虽然不乐意但是依旧听话的起身朝外面跑去。
夙颜柔见她渐行渐远的身影,才收纳好金针,从怀里掏出一个瓷瓶交到白曾儒手里,道“一日两次,一次一颗!”
白曾儒诧异,抹了抹嘴角的血渍,缓缓起身,道“你都不问为什么?”
可是当他把话说出来就后悔了,夙颜柔定然是知道了他身体的状况,但是俩人萍水相逢,她又以什么样的理由去关心他。
夙颜柔没转头,而是一边朝门口走一边说道“你的毒除了下毒者,这世上再无解药,不过看你的样子是心甘情愿,我作为医者无法救一个自愿自觉的求死的人,只是我想好心提醒你,你的时间不多了,而我的药只能减缓你死亡痛苦的过程罢了!”
白曾儒听到夙颜柔的话凄楚的笑了笑,他竟有一瞬间羡慕顾宥丞有次如通透的妻子,却又痛恨顾宥丞,不知珍惜眼前人。
“我爱她,所以我无怨无悔!”白曾儒说着,脑海里像是回想着什么,粲然一笑。
夙颜柔快要走到门扉的身形一怔,嘴角苦涩一笑,脑海里突然掠过顾宥丞的面容,隐匿在袖口的素手微微攥紧,轻吐一口幽兰气息说道“我又何尝不是?”
就在俩人都伤神之际,星云急匆匆的脚步声从外面跑了进来“爷!夙夫人的马车已经准备好了,我们得赶快了,约莫还有一炷香公主就会发现被我们耍了!”
白曾儒点头,迅速起身。
夙颜柔也知道情况紧急,原来公主的离开只是中了调虎离山之际,自己必须要抓紧离开。
快步的朝外面行走,期间因为外面圆月高挂的天空,夙颜柔才发现此刻已经过了子时。
迅速上了马车,白曾儒正欲上车准备驾车离开,星云却率先一步坐到了马夫的位置。
“爷,你身子不好,经不住颠簸,夙夫人救了你的命,那便是星云一辈子的恩人,星云还懂点功夫,不如就让星云送夙夫人一程吧!”
白曾儒迟疑了一下,觉得星云说的不无道理,刚好他留下说不定还能在墨梓桐发现夙颜柔不在后拖延一二,便点头嘱咐道“星云记着务必把夙夫人送到府里,可明白?”
星云听罢点了点头,其实不用白曾儒特意嘱咐,她哪怕豁出这条命也会护着夙夫人的周全,只因为夙夫人或许是爷能继续活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希望。
“驾!”星云在府里的后门处告别了白曾儒,便迅速架着马车朝城南的宰相府奔了过去。
夙颜柔坐在马车里闭目养神,期间她腰上的灼疼已经减轻不少,回去涂点金疮药约莫就能完好。
“夙夫人,你睡了么?”就在夙颜柔已经进入昏昏欲睡阶段时,驾车的星云突然开口道。
夙颜柔睁开眼睛,望着飞舞帘子后的空旷街景说道“还没有!”
“那…!夙夫人,星云能冒昧问你几个问题么?”星云开口,语气说不出的恳求。
“可是问你主子白状元的身体的状况?”夙颜柔盯着马车的车门,徐徐开了口。
“夙夫人可真是聪明。”门口传来细如蚊声的女子娇羞话语,但却依旧随着风声飘摇在夙颜柔的耳畔,让她听了个一清二楚。
夙颜柔嘴角浅勾,张合的檀口只是随口道了一句“晓风干,泪痕残。欲笺心事,独语斜阑。”
星云听的有些云里雾里,忍不住开口询问之际,夙颜柔又接着说“星云姑娘,爱而不得,你又何必苦苦追寻,或许不知道真相,他于你心中也是永存的。”
星云听罢,缓缓低下了头。
就在俩人都陷入沉默之际,一枚飞镖准确无误的扎在了马车的窗沿上,最先反应过来的星云,已经从怀里抽出匕首,对着马车内已经意识到危险,眉头紧促的夙颜柔说道“夙夫人,别出来!”
“哈哈哈!”星云话刚落,从旁边屋顶上已经飞下来三名黑衣人,手里拿着银晃晃的剑,直逼马车刺了过去。
星云以最快的身法朝其中一名黑衣人冲了过去。
夙颜柔感觉到马车一顿,随着车门的打开,一阵冷风袭来,她就被另两名黑衣人蛮横的从车里拽了出来。
夙颜柔反应也是快,从怀里掏出金针在一名黑衣人毫无防备之际对准他的脖颈就是一扎,随着黑衣人的吃痛,夙颜柔心里一横,照着黑衣人的裆部就是一脚。
随后彻响于黑夜撕心裂肺的呼喊,夙颜柔甩开另一名黑衣人的纠缠就朝不远处的巷子跑去。
“往哪里跑?”黑衣人像是已经料到夙颜柔的动作,一个踏步轻功,垂直落在巷子的入口,夙颜柔一惊,正欲故技重施之际,黑衣人一把扣住夙颜柔的皓腕,从她腰间扯下金针气愤的扔在地上。
“放开我!”夙颜柔一惊,奋力的开始挣扎。
黑衣人眼睛一沉,对准夙颜柔的脸上就是一巴掌。
许是这一掌太狠,夙颜柔直感觉天旋地转,眼冒金星。
黑衣人见她没有抵抗的力气,隐匿在黑色面纱下的嘴角阴狠一勾,一把把夙颜柔圈在怀里,提着长剑架在她的脖颈处,对远处还在殊死搏斗的星云吼道“放下手里的武器,不然我就让她死!”
星云回过头,气愤的把手里的匕首扔在地上,直到和她对打的男子也把剑架在了她的脖子上,她才冷冷质问道“你们是什么人?为何半夜三更出现在我们马车附近,我们没有钱。”
挟持夙颜柔的黑衣人冷笑,“星云姑娘还以为是路遇劫匪啊?今个爷就送你们去一个快乐似神仙的地方。”
说着,黑衣人就点了夙颜柔几个穴位,发现她还有点昏厥,便无奈一笑,扛起她的身子就扔进了马车里。
另一名黑衣人见状,问了一句“哥,这星云也要送过去?”
已经上了马车的黑衣人一愣,似乎是觉得对方的问题有点傻,嘲讽的开口“星云破坏了主子多少事?你有没有脑子,还不快给我走!”
随着黑衣人的话落,马车哒哒的消失在洛怀城的夜色里。
……
“夙夫人!夙夫人,快醒来!”
夙颜柔不知道自己迷糊了多久,当她缓缓张开眼睛时,除了感觉到脸颊火辣辣的灼热,就是一阵阵入骨的冰冷。
细细的打量周围,真是简陋的不像话,除了地上的稻草就是不远处带着些许斑驳血污的床榻。
“星云,我们这是在哪里?”夙颜柔最后的记忆依旧停留在自己被黑衣人点了穴位的那一瞬。
趴在门缝观察外面动静的星云转过身,脸上难掩的是绝望的神色,幽幽开口道“夙夫人,如果我没估计错,这里应该是窑子。”
夙颜柔一听,脸上顿时被吓的没了血色,踉跄的起身,准备也学着星云上前查探之际,门就被人蛮横的一把推了开来。
进来的是一名满脸络腮胡子,身形壮硕且魁梧的彪形大汉,单看他脸上一道道或浅或深的疤痕,夙颜柔就认定他是个狠茬子。
星云反应最快,她立刻挡在夙颜柔面前眼神殊死的看着门口的男子。
“醒来了?”男子望了一眼夙颜柔,冷哼一声,像是见惯了星云这种架势,只是鄙夷的开口,暂时并未有什么动作。
夙颜柔缓缓起身,此刻因为门扉的敞开,她能清楚的听到外面属于女子的浪叫或者是撕心裂肺的惨嚎。
夙颜柔虽然已经吓得双腿就差打摆子了,但是她依旧咬牙不让自己看起来怯懦的冷冷开口“你可知道我是谁?我劝你最好放我出去,不然…明年今日就是你的祭日!”
男子闻言,挑了挑眉,眼神猥琐的把夙颜柔上下打量了好几遍,连连啧吧嘴开口道“啧啧,这等美人,吾可是第一次见到,都说这宰相夫人倾国倾城,不如让本大爷来先行享用吧,省的便宜了那些穷杂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