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不疼?

虽是七月,可荷池里的水依旧冰凉刺骨,平阳只挣扎了两下,便深觉全身上下都凉透了,嘴巴忍不住哆嗦起来。

“快救人!”

荷池边上,传来暮云清润的嗓音,平阳隔着水面,看到岸上聚满了很多人,有不少人跳入了荷池中,有翰林院的幕僚有宫女有太监,可就是没有暮云。

她的心口涌上一阵刺痛感,身子好似又凉了几分。

她不停扑腾着,有好多池水灌入了她的嘴里,她只觉得胃里涨涨的,眼皮子变得愈来愈重,眸光再往前望去时,已经瞧不清人。

她终究还是没能等到暮云来救她,身子一点点沉了下去。

不知过了多久,迷迷糊糊中,她冰冷的身子好像被一副温暖的躯体包裹住了,一点点带着她逃离那些刺骨的池水,往岸上游去。

醒来时,她听到了青鸾的哭声,一下接一下的,十分凄凉。

“我又没死,你哭什么?”平阳睁开眼睛,正好有一缕光照到她的脸上,泛着一丝丝莹光。

青鸾怔了一下,见她确是醒了,哭得更大声,嘴里支支吾吾说着,“公主殿下,您吓死奴婢了...”就差抱着她抱头痛哭了。

平阳抬眸看了一眼头顶垂挂着的金闪闪的帷帐,想起落水的那日暮云没有跳入荷池中救她,她用力将手中的锦被一拉,蒙起了头。

第二日,她直奔太史府,暮云正在府中养病,听说他染了风寒,已经好几日都没有去翰林院。

平阳冲进暮云的府邸时,他已经披好了一件外袍站在长廊下候着她,半张脸沐浴在暖得晒人的日光中,“公主殿下。”他朝她作揖。

平阳气势汹汹地走到他面前,一张娇嫩的脸上蕴满怒意,“你身为臣子,瞧见自己的君主落了水,为何不舍身跳下救护?”

暮云知道,她说的是那日她不慎落入荷池的事。

“下官自知有罪,愿减俸一年自惩,还望公主殿下能饶恕下官的罪。”他温润如玉的脸上,还透着一抹苍白。

每一回,他在她面前都是这样,不徐不缓,谦恭有礼。

平阳紧紧盯着眼前比自己高了一大截的暮云,这一回她心中的小鹿没有乱跳,只有一簇簇往上冒的怒火。

她往暮云的身旁一看,瞧见廊下肃立的丫鬟手里拿着一个绣花绷子,上面插了一根细针。

“你,过来!”她对着那个丫鬟开口喝令。

“是。”

那个丫鬟的身子颤了一下,立刻低着头走到她面前。

“减俸是不够的,我尝了苦头,你也要尝!”

平阳伸手便拔出绷子上的绣花针,然后她低头攥住暮云的一只手,拿起手里的绣花针狠狠地扎向暮云的一根食指,有血珠迅速溢了出来,还立在一旁的丫鬟看得倒吸一口凉气。

暮云低着头安安静静地看着她做这一切,一双清透明亮的眼睛里除了清明和恭敬,没有一丝疼痛感。

看着那滴殷红的血珠,平阳的心也跟着揪了一下,那一肚子的邪火当即灭了一大半。

可她抬眸一看,暮云的脸上并没有一丝痛苦的神色。

“不疼?”

她拧了拧眉,那一肚子邪火又升了起来,蹭蹭地往外冒着。

暮云没有回她,只将手抽了回来。

没能让暮云尝到苦头,平阳将手里的绣花针一扔,头也不回地出了他的太史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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