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变故 

沈慎进屋先跟安北王行礼,又抬眸看一眼雪月,咽下即将脱口而出的话。

“雪月是自己人。”安北王知晓沈慎的心思。

得了主子命令,沈慎也不再顾虑,滴水不漏地汇报查探到的事情:“戌时,南楚太子遮掩行踪去东湖街桥下见了一个人。属下怕暴露行踪,不敢跟得太近。但可以确定南楚太子和那人关系很不好,他们说了几句话就不欢而散。那人走之前,南楚太子给了他一个小瓶子!”

“属下在跟踪那人的时候被他甩掉了!”沈慎羞愧,低垂头颅。

“公仪辰阳到底在密谋什么?”雪月满腹一团,像在询问沈慎,又像在自言自语。

被打断话头后,沈慎习惯性地看向安北王,岂料安北王冷峻的面上没有丝毫吃惊或疑虑。于是,沈慎忽略雪月的疑惑,继续道:“探子刚刚来报,何大人和南楚太子同时驱车赶往上清寺方向。”

“这么快就按捺不住了。”雪月发出一声鄙夷的嘲讽。

刑部尚书何大人是南楚人,明面上他与南楚并无往来,暗里却帮助了不少在京郢城犯事的南楚人,提拔了不少来自南楚的文臣武将。包括何大人在内的南楚籍官员行事勤恳兢业,因此朝廷对他们的某些护短行为睁一只眼闭一眼。

何大人的小妾今早自尽,她的家人不知找了谁做靠山,把事儿闹到顺天府,惊动了六部和黎涛。此事还未上表,便已闹得满城风云。奇怪的是皇宫至今未传出任何消息。

“从陈员外疯癫坠楼而亡到小妾自缢,何大人一直三缄其口。其中必有隐情。”安北王稳如泰山,好像这些事全部都在他的掌握中。

“他在保护真正的凶手!”雪月眸光一紧。陈员外死的时候,雪月也在观月阁。他一直确信陈员外看到了不该看的东西才惨遭杀害。

烛火摇曳,屋内忽明忽暗。

未几,安北王道:“接着说!”

沈慎又道:“今晨,流放边关的死囚在押送途中又被人劫走了。加上这几年周边诸国囚犯被劫的次数,总共是四十起。被劫的人多是被流放或犯了死刑的人。据属下所知,被劫走的人从来没有回过家,也没有跟家里人联系。但是他们的家人定期必收到一笔财物。属下的人暗中监察了很久,没有发现任何有线索……”

安北王和雪月同时坐正身子,显然沈慎现在说的这件事引起了他们的兴趣。

安北王问道:“可有死囚的下落?”

“属下无能,还没有查到死囚的下落!”沈慎跪地请罪。

沈慎又汇报了一两件无关紧要的事情,才退出房间。

雪月起身辞别:“所有事情都将在这一年的同盟会上做一个了结。王爷保重身体,到时还需要你主持大局!”

安北王点点头,目送雪月离开。雪月出了王府,在门外碰到急匆匆的杨骏。杨骏一见他,道:“雪公子,夫人被劫走了!”

雪月心一阵揪疼,全身血液像沸水一样翻滚。

四周一片漆黑,空气里有一股骚臭味,仿佛置身在猪圈牛栏里。黎以寒忍住熏天臭气,靠着门上的一个拇指粗的破洞观察屋外的环境。

一个时辰前。雪月得知王爷受伤,匆匆返回王府。黎以寒跟何曦媱道别后,与杨骏一路回王府。半途,一个戴着斗笠的壮汉撞了黎以寒一下,黎以寒只觉手臂刺痛,头昏眼花,然后醒来就身在这个腌臜地方。

今夜无月无星,屋外一片漆黑。

黎以寒失落地靠在门上,绞尽脑汁想着自救的法子。这时,拧动门锁的微弱声音打破了安静的夜。

门锁开了。开门人使力将门往上提着,再缓缓往里推开。躲在一边的黎以寒忽然飞起一脚踹向进来的模糊人影。那人用手臂挡开了黎以寒的腿,然后像鬼魅般飘到她身后,点了她的穴道。

那人扛起口不能言,身不能动的黎以寒,准备撤离。忽然,一股掌风从背后袭来,还好,那人躲避即使。那人解开黎以寒的穴道,低声说:“往东南方向走,找地方躲起来,等我来找你!”

“雪月!”黎以寒难以置信。

“快去找救兵!”雪月低哼一声,迎上神秘人的又一轮攻击。

黎以寒放弃逃生的机会,配合雪月一起对付敌人。只是没料到她反倒成了被人威胁雪月就擒的人质。

“你敢动她分毫,我诛你九族!”雪月阴狠狠的语气,惊得黎以寒冷汗直冒。

神秘人淡定自若:“这事与你无关!”

神秘人的武功在雪月之上,他说完话,人就闪进黑暗,了无踪迹。

天明时,黎以寒看清了神秘人的样子。他的脸上布满了令人毛骨悚然的刀痕剑伤,犹如修罗场,血腥,恐怖,恶心。但是他的眼神意外明亮清澈。

“您终于来了!”男人拉低斗笠,遮挡了大半张脸。

身后有窸窸窣窣的脚步声,黎以寒赶紧回头,然后看到了面上戴着面纱,只露出两只眼睛的何曦媱。

黎以寒的第一反应是保护母亲,不等她摆好阵势,男人忽然跪下来了,哽咽道:“殿下,我们找您找得好苦!”

黎以寒愕然,愣在原地。

何曦媱施施而行。无奈中夹杂了一丝埋怨的目光落在男人的身上,幽幽道:“找我做什么?复仇?复国还是自寻死路?”

男人诧异地抬头,看出何曦媱眸中的冷漠,怆然道:“殿下,东寒万千亡灵还未安歇啊!”

“杀戮就能让他们安歇吗?”何曦媱眼睛泛红,声音就像疾风发出的怒号,拷问着面前的男人。眼泪抑制不住地淌下,何曦媱走过去也半跪在地上,捶打着男人的胸膛。

斗笠滚到地下,落进茂密的草丛中。男人目光炯炯有神,言语铿锵有力:“殿下,你和小公主是皇室最后的血脉,您应该承担起复国的重任。我等任您差遣!”

黎以寒茫然无措,呆呆看着二人。她无法接受母亲是东寒国公主的事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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